“不是没哭嘛。”
宋斯琪使坏,在他衬衫上蹭了蹭,却忘了今天的妆比以往厚,看着他浅色衬衫上的粉底和口红,宋斯琪嗤一声笑了:“我把你衣服弄脏了,怎么办呀。”
周绩文舍不得放开她,也不在意衣服脏不脏:“好点儿了?好点儿咱们就回去吧。”
“嗯。你挡着我点儿,我妆大概花了。”
周绩文这才松开手,捧着她的脸看了看:“还好,不明显。”
“骗人。”
宋斯琪自己拿手机照了照,口红都出来了,睫毛也晕了。
她手还有些抖,两个人都看见了,周绩文拿过她的手机放进自己兜里,紧紧握着她的手把人往回带。
31.压抑吗?
两人回到书房,正好周绩文的妈妈敲门进来,手上端着一盘水果,微笑着走到书桌边放下:“老刘送了点水蜜桃过来,我看着挺漂亮的,切了几个给您尝尝。”
“你有心,难得来吃回饭,不用忙。”周老爷子的客气里透着冷淡。
吴女士对这样的冷淡反而和颜悦色:“就是难得来才要尽尽心,我家绩文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劳您教育。”
老爷子笑了笑,心想还不是你这个当妈的没教好。
吴女士看了看站在里面的两个人:“怎么站在那儿?过来吃点水果,我给你也带了,和妈妈说说被教训得怎么样?”她像个好妈妈一样叉了块桃儿递过来,等着周绩文自己伸手接。
宋斯琪满脸疑惑地看了看那桃儿,又看看周先生。周绩文当然没有接,语气还算平和:“不吃了,我和小琪准备回去。”
吴女士的手还悬着没有放下来,脸上好妈妈的微笑瞬间褪去,她也清楚自己在周家不受待见,从前无论和儿子怎么争执,在周家人面前,他从来是维护自己的,不曾拂过自己面子,怎么这次回来,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周绩文拉着宋斯琪往外走,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给我站住,你那是什么态度,你母亲给你端来的东西,不吃就不吃,连声谢谢也不会说嘛,你都多大了,还要人教你仁孝恭亲,要不要请个先生开蒙,教教你人之初。”
宋斯琪正要开口帮他解释,周绩文冷笑了一声:“您有话直说,不就是骂我有人生没人养嘛,从小到大,我也听惯了。”
周老爷子入了戏,举起拐杖朝周绩文后背打去:“混账东西!当着你妈的面浑说!”
没成想周绩文转了身,拐杖头一下敲在周绩文的鼻梁上,结结实实一声闷响,周绩文也是没想到爷爷会动手,疼痛袭来,他捂着脸险些站不稳。
那结实的木棍打在骨头上的声音,像根钉子钉进了宋斯琪脑子里,她想起被沈秋霞虐待的日子,想起妈妈保护自己时的歇斯底里,那根弦一断,她意识到自己恐怕再也坚持不住了。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拉过周绩文护在自己身后,夺过对面人手中的木棍,重重摔在地上:“你算老几,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打我女儿,我就是病死了也轮不到你来管教她,你再动琪琪一下,我就先杀你再杀宋诗雅,你们不是说我疯了嘛,疯子杀人可不用抵命,你再碰我琪琪一下我跟你拼命!”
周老爷子听着她说奇怪的话,先是愣住,没一会儿反应过来:“你,你冷静,爷爷不是故意的,爷爷不是成心的。”
宋斯琪浑身都在颤抖,她搂住周绩文,俯身看他的伤:“琪琪,给妈妈看看,伤到哪儿了,疼不疼?”
周绩文抬起脸,鼻子里流出的血太多,手已经捂不住,吴女士有点慌,过来要扶他:“绩文,你在流血!得赶紧去医院!”
宋斯琪又竖起了刺,猛地挥开她的手,恶狠狠盯着她:“走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沈秋霞是一伙儿的,我明明告诉过你琪琪吃那个会过敏,你竟然还给她吃,你滚,你马上滚!”
她像个护崽的狼妈妈,守着自己的孩子不让人靠近,朝外大声叫道:“徐阿姨,徐阿姨,让徐叔开车,琪琪受伤了,快送琪琪去医院。”
周绩文已顾不上满脸血污,小琪不仅人在抖,连呼吸的频率也随着哽咽不断变快,他抚着她的后背:“呼吸,琪琪,看着我,深呼吸,别急,吸气,吐气。”
宋斯琪跟着他做了两个深呼吸,视线又被他脸上的鲜血刺激,抬手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公,老公你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血,你痛不痛?我帮你擦擦,我帮你擦擦,琪琪看到要吓坏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女儿认不出你,你可别难过。”
周绩文听到她唤“老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明白,琪琪心里最大最大的难过,不是来自自己的遭遇,而是来自她已经去世的母亲,当年的宋太太,不知为丈夫离世伤了多少心,又为女儿被人欺负流了多少泪。琪琪崩溃了,学着当年妈妈崩溃时的样子。
“老公,老公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们琪琪怎么能没有爸爸,我们琪琪没有爸爸了,被人欺负怎么办……”
周绩文依然努力帮她调整呼吸,眼里掉出几滴不知是痛是酸的眼泪。
书房里都是当年事故遇难者的家属,老爷子晚年丧子,回忆起来还是阵阵心痛,看到两个受伤的孩子相拥而泣,竟让他生出万事皆有缘法的感慨,除了心疼,难以苛责。
正想按铃叫人上来,吴女士又造作一番:“周绩文你娶了个疯子!你被骗了,你必须离婚!她有家族精神病,连个正常的人都不算,你竟然和这种人结婚!你明天就去离婚,你睁开眼睛看看她就是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