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了支付第一年服务费的时间,缅甸发生政变,局势动荡,铜矿的老板一直拖延付款时间,还提出希望始终矿业能无限期延长服务时间,并用很少的一部分股份置换剩下的百分之七十服务费。
宋斯琪这个外行得不能再外行的人都觉得可笑:“缅甸现在这种政局,一段时间内能不能盈利还带一说,不想付钱还要拉着始终一起分担亏损的风险,这老板是想空手套白狼啊。你们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始终内部有两种声音,有人认为应该及时止损,转让手头已有的股份,因缅甸方违约在先,始终可以要求解除原始合约,及时抽身。有人认为可以妥协,不然就实实在在的亏了,妥协的话,一段时间内会有一定亏损,但长远来看,一旦缅甸政局平稳下来,盈利还是可观的。
两方代表说完,宋斯琪分不清他们是认真的,还是又想试探自己,一个说“亏就亏点吧,争取少亏点儿”,一个说“先做会儿冤大头,看缅甸政府和咱们八字合不合”,他们平常真就这样做生意?宋斯琪一点儿不信。
“所以现在,你们的方案一个是赤字,一个是空头支票,到底是需要我来做决策呢,还是需要一个人背锅?缅甸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决定合作的时候没有做风险评估和回报预测吗?他欠钱不还你还要妥协,不赖你的账赖谁的账?这挖的是铜矿不是废纸,还不上钱就用货抵,做不了主的股份是虚的,矿石是不是实打实的?他政局不稳定你就压价格,能买多少买多少,最好把他整个矿都收了,不比拿点股份踏实?你与其耗着,不如去抄底,抄底会不会?”
宋斯琪本来气得想站起来就走,奈何头发昏,怕站起来就倒下去,她手肘撑着桌子,抬手按太阳穴,会议室里的人见她这样,纷纷看向旁边的何竣,何竣知道宋斯琪不舒服,挥手让他们都出去,宋斯琪睁开眼睛,叫住了投资部的总经理,冷冷看着他:“用最低的价格,把这个铜矿拿下,最低的价格,懂吗?”
“是,明白。”这个总经理是周绩文从一家老牌国企挖过来的,能力没有问题,只不过因为周绩文眼下不在,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也是出于对宋斯琪的不信任,所以极力想要□□。不过几番试探下来,知道这位太太不是个好糊弄的,甚至十分有头脑,总算觉得周总把所有事情托付给这么年轻的她,并不是儿戏。
回来后,宋斯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小五和徐阿姨都知道她很累,就没忍心叫她起来。凌晨,宋斯琪做了个很糟糕的梦,她梦见周先生和爸爸妈妈站在一起,那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梦见爸爸,爸爸的模样竟然那样清晰,周先生和爸爸妈妈笑着说话,她向他们跑去,却怎么也接近不了,他们还挥手,让自己回去。
她从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已经二十天没见过周先生了,这个梦让她心慌,她呼吸着想平复心情,小五就在一旁,看到她醒了,提醒她回房间睡。
宋斯琪站起来,却没有办法忽略心里沉甸甸的感觉:“小五,我想,去一个地方。”
“太太想去哪里?现在吗?”
“现在,去中心医院。”
小五立马摇头:“很危险,不可以。”
宋斯琪也料到她会拒绝:“我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我也想忽略,但你知道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坚持。”
小五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电话给何竣,陪她一起出门。
周绩文一直在约郑明伯谈判,表示这件事还有商量的空间,郑明伯很精,答应他可以谈,但一直没给确切的日期,今天突然袭击一般过来,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周绩文原本计划在郑来之前尽量停药,然后挟持他以求脱身,把他交到陈家手上。陈家很早就在查郑明伯,他给他们牵上南佤的线,几乎事半功倍,郑有所察觉,已经半个多月没有现身了,既然现在来见周绩文,必然做了十全的准备。
再如何措手不及,机会只有一次,好在周绩文今天只打了半管药,还算有力气。郑明伯被枪顶着头,倒是沉着:“这样都能弄把枪,我倒是小看你了。”
“没点本事,也难入您的眼。”
“谁来接应你?周家可没人敢来。”
“猜猜?”
“好猜,不是老江就是老陈。是他们也好,起码不会死于流弹,还能找个地方养老。我这买卖还是可以做的,可惜闻泰是个傻的,原以为能交到你手上,又有你妈妈这段渊源……唉,为什么都这么扭呢?”
“我觉得你和我的母亲,有一点很相似,你们根本不爱自己的孩子,以后我有了孩子,我希望她所生活的世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希望她无论是什么样的性格,都善良正直,健康快乐,刺激和危险,根本是两回事。”
两人走入黑暗,一辆车慢慢开过来,郑明伯淡笑道:“希望你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他掰过周绩文举枪的右手,用力击打他的腹部,他知道周绩文的身体不过是强弩之末。抢过枪,没有一丝犹豫,一枪打在周绩文身上,尽管周绩文闪躲,但依然被击中肩头。
第二声枪响,周绩文以为必死无疑,肌肉已经开始颤抖,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睁开眼睛,看到琪琪站在逆光处,举着自己留给她的左轮,一枪,又一枪,走近了,再补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