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赟想清这一层,就不想再计较外室的事了。其实这些日子他的计较,也做不过就是想敲打敲打姑爷,为嫁出去的女儿撑撑场子。
他于是便沉默地起了身,踩上鞋子出了房门。走到裴砚跟前看了看他,伸手扶了一把:起来,跟我进去喝一盅,指天发誓会待沁儿好,这事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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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
郭大娘子知道楚沁为裴砚忧心了一天,晚膳前专门吩咐了膳房,让膳房给她备点既合口又吃着痛快的。
然后小章就给她上了碗酸辣粉。圆圆的红薯粉煮得够软,酸和辣都放了十足的分量,那股浓烈的香味刚端到房门口,就刺激得楚沁饿了。
接着这么一大碗粉端到面前,她仔细一看,又看出里头放了不知几倍量的炸黄豆。
炸黄豆放在酸辣粉里是好吃,又香又脆,还有一点淡淡的甜。但小章放这么多看起来就好像是有心想让她泄愤似的。
楚沁因而对着这碗粉哭笑不得,虽然担心着裴砚吃着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努力地吃着。
吃了不到半碗,裴砚回来了。楚沁一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就扔下筷子跑出去,到屋门口一看裴砚被下人搀扶回来,赶紧往前迎:裴砚!
她上前想要扶他,却反倒被他搂住腰。他跪得膝头酸痛,嘴角还是扯起一抹笑:我没事,你用膳没有?
正在用。楚沁边说边看向清秋,吩咐她,快去请大夫过来一趟,再去膳房,让小章再做碗粉来。
说完就听裴砚问:什么粉?
酸辣粉先不说这个了,你快进去歇歇!她说罢就不肯再在他怀里好好待着,小跑着先回了屋,估摸了一下是扶他上床还是上茶榻。
最后还是直接上了床,因为茶榻要比床高些,扶他上去恐不大容易。
下人们七手八脚地忙了一通,房里可算安静下来。裴砚坐在床上靠着软枕,楚沁沏了盏茶来给他,打量着他,道:委屈你了。其实
她想说,其实实在不必急着一时。
裴砚却一笑:不委屈啊。你爹娘多好啊,我肯好好谢罪他们就肯容我一回,再大度不过了。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她听出,他从前经历过多少回不好说话的人和事。
从前的缺憾太多,所以他难得遇到一个肯疼自己的长辈就变得像个小孩子,生怕这份宽容和关照再消失不见,用尽全力也要求得原谅。
好在,在原谅两个字上,楚沁的父母说到做到。次日便不与裴砚置气了,晚上的汤羹也又安排上了。楚赟不忙的时候,翁婿两个也又一起喝起了酒,宅子里恢复了从前嬉笑怒骂的模样。诚然,楚沁知道这如出一辙的氛围总归还是和先前有些不同,爹娘心里的那根因花痕而生的刺还在,唯有来日真相大白才能拔除,但能维持这种和睦也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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