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生气,手中的戒尺往桌上用力一敲,发出木块撞击桌面的响声。
许是戒尺多年未被使用,又或者是外婆大力出奇迹,任督二脉被打通涌现出一股真气,反正那戒尺碰到桌子的那一刻便从中间断开了。
周笑鲜少听到外婆大声喊她全名,胳膊还抱着钱森,哆哆嗦嗦地愣住。
钱森由周笑抱着自己,手上的锅铲差点要飞出去,他愣住。
外婆盯着那首尾分离的木质戒尺也愣住。
一时场面有些难以形容,外婆从地上捡起戒尺,又抬头看了眼钱森和周笑,从厨房出去了。
“老头子的戒尺早不中用咯。”
周笑也早就长大了。
外婆的背影和那柄断掉的戒尺一样倔强又脆弱,周笑盯着外婆出去的背影发愣,只觉得眼眶有点酸。
还是钱森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边把火给关了一边轻柔地亲了亲周笑的额头,围裙也没摘,直接追出去和外婆说话。
外婆坐在门前的藤椅上,抬头看着高高的香樟树出神。太阳沉下山去,落日的余晖把外婆的影子拉得很长,也把她花白的头发照得透亮。
钱森搬了把小板凳坐在外婆旁边,尽管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还是略有些紧张地搓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外婆的视线从香樟树转到钱森身上,见他过来脸色还是沉着的,她眯了眯眼,“你出来做什么?就把厨房又留给笑笑了?”
说话还是夹枪带棒的,钱森也不介意,只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觉得有些话得跟您说说。”
“那你倒说说。”
外婆在昏黄的光里微阖双目,脑袋靠在藤椅上,显出几分安详的姿态。
于是钱森神色认真的开口,他说话时庄重的姿态像极了第一次和brendel大师对话的情形,言语间带着七分紧张与三分笃定。他说:“我知道您不是不喜欢我,您对我不友好只是因为怕我对笑笑不好,但我跟您保证……”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外婆打断,她从微光里抬起眼皮睨他一眼,“我是不喜欢你。”
“我一看到你就像看到了笑笑他爸年轻时的样子,你说我能喜欢你吗?”
钱森愣住,他脑子里回忆出周建国挺着个啤酒肚、叉着突出的腰呵斥周笑的样子——他在外婆眼里也太不堪了点。
外婆看钱森一脸难以置信与对自己的认知仿佛要当场崩溃的样子,轻叹了口气,“他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彬彬有礼一表人才的,对笑笑妈妈也很好,后来还不是忙到冷落她们娘俩。小仪生笑笑那天,周建国来到医院听说生的是个女孩,看了眼小仪转头就走了。”
“你也会变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