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秦实甫看中他,不光是因为他的父亲和他的文章,还因为他这幅还算不错的容貌。
陆畅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在出言婉拒的瞬间,陆畅设想过,秦实甫或许会勃然大怒,怒斥他不识抬举,或许会冷眼相待,嘲讽他不懂上进,但独独没有想过,这位高权重的阁老,竟会如此和颜悦色,甚至还不减对他的好感,这叫陆畅不禁在心里起了别样的念头。
见陆畅一直站在那,似还是十分恭谨的样子,秦实甫不由得皱了皱眉,出言问道:“达川啊,怎么还不坐下?莫非是为师的话叫你为难了?”他顿了顿,又道,“老师也不是那迂腐顽固之人,这儿女亲事,还是要双方合意才好,你……”
话还没说完,却见陆畅抬起了头,一双眼睛亮如晨星,秦实甫不知不觉中声音渐渐淡了下去。
“多谢老师宽宥。既然如此,弟子想求老师一件事!”陆畅双手执礼,深深俯下身去。
“哦?是何时?你且说来听听。”秦实甫捋着长髯道。
陆畅语毕,秦实甫额角跳了一跳,一双眉毛高高的吊起来,颇有些惊异地看着他这个弟子,带着几分调侃地笑道:“达川啊达川,为师还真没看出来,你竟是个痴情种子。”
陆畅脸色微赧。
“好吧,既然你这做学生的开了口,那为师便帮你一把。”秦实甫笑着站起了身,走出几步后又意味深长回过头来,“只是有件事你需得提前明白。我是能请了你师娘去上门说道,但人家同不同意,还得看女方的意思。”
“弟子明白!”陆畅长揖,“老师肯出门,已是给弟子极大的面子了,弟子不敢再强求多少。”
“你清楚便好。还傻站那里做什么?还不快随为师来见你师娘!”
陆畅赶忙跟上。
*
从秦府出来后,天色已近昏暗。
一轮辉煌的巨日远远挂在地平线的那头,迟迟不肯离去,那灿烂的橘黄、粉紫、藏蓝交织而成的晚霞,也铺陈到整个天际。
陆畅便趁着夕阳最后的余辉回到了家中。
虽说寄云得了秦府下人的口信后早早回来报过平安,但陆大太太许氏还是满心挂怀担忧,一直坐在厅堂里等着儿子,直到华灯初上、晚霞消散,陆畅挺拔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口。
陆太太便欣喜地迎了上去。
看到陆畅身上大红的进士袍子,陆太太喜得落下泪来,一双手颤抖才扶上了儿子的肩膀,她就泪如雨下,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陆畅就搀扶着母亲,把她慢慢扶到了高背椅上坐下,不断地宽慰她,过了许久,陆太太才渐渐止住了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