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桐翌日在教学楼走廊上看见傅默呈,不等他看见她,她转身立马走了。
正是课间时分,走廊上到处是聊天说笑的学生,她身形纤瘦,行动又灵活,三两步便隐进了人群里,远远离开他视线所及范围之外。
没走几步远,忽听见有人说,“你也太倒霉了吧,世界上有这么多吃饭的馆子,偏偏你老进那些最难吃的?”
这话是直接往她胃里戳,它跟着她,二十几年来很少享什么福。
她眼睛一下子扫过去。
却原来这话不是对她说的。只是两个学生倚着不远处的护栏,一边说一边笑,分享着周末见闻。
谢亦桐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
没几步,又听见有人说,“他那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啊?”
她眼睛一抬。
话仍不是对她说的。只是一群女孩子聚在教室门口说笑,一个满脸通红的漂亮女孩被围在最中间,小姐妹们全在打趣。
她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才转过一个弯,又听见有人笑嘻嘻地说,“你该不会以为没人知道你在想什么吧?”
她看过去。
话依然不是对她说的。楼梯口的阴影里,只是一个男生对着另一个男生挤眉弄眼,后者低头看书面无表情,耳朵尖却红得像是要烧起来。
到处都是相似的事。再往前走,走廊里,教室里,各种各样的声音都进了耳朵里。
“是真的哦,我一整节课都看见他在盯着她后脑勺发呆,好傻啊,笑死了。”
“怎么办嘛,他还是不加我好友。”
“我是明天去,还是下周去……哎,要考试了诶,要不还是考完试再说吧。”
学校里到处是年轻稚嫩的灵魂。十三岁,十四岁,十五岁,已不算是成日与玩具一起消磨时间的孩童,却又还远远不是能成熟地做着利益计较的大人。假如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除了喜欢,什么都还不太会。
春天的太阳高高照耀着,名为学校的地方永远不缺少心事。
——教室里总有一个位置是特殊的,无论春夏秋冬,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成绩表上看完了自己的分数,总要再找找另一个名字,也不明目张胆,借着是对那名字周围上下的别的人有兴趣。
——若是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被老师当众揪出来说教,认错可以,写检查可以,罚打扫卫生也可以,但是,一想到那个人见了自己出丑的样子,大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哪怕只是巧合下被老师安排一起去操场上扫叶子,一个扫东边,一个扫西边,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也觉得是一种缘分,过了大半年都还偶尔在日记里开心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