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声音令树林阴影中的生物们也本能地窸窣动了动,不安的气息四下蔓延。但大象依然睡得很安稳,庞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唯有耳朵仍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蚊子。
傅默呈低声说,“食肉动物捕食,是要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填饱肚子。除非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可吃,很少有动物会主动招惹成年公象。”
——唯一的例外大概是人类。
谢亦桐说,“但野象本身也很危险。”
“两害取其轻。我觉得这只象脾气应该还不错。刚才有一只小野兔从坡上跳下来,不小心在它头上摔了一下,它没理会。”
谢亦桐借着所剩无几的天光,重又拨开树枝看向那只野象。它睡着,很安静,身后的小石窟里似乎有几团小小的毛绒绒的东西正在活动着。
她定睛细看,是几只兔子。
大概那小林子里的小石窟的确舒适,一段时间没人来,野兔们竟在这里安了一个窝。它们在里面钻来跳去,大概是在玩。庞大的野象就立在它们几米开外,对它们制造的动静无动于衷,即使它们玩过头,不小心跃出来撞在它腿上也没发脾气。
远方,又一声撕破寂静的狼啸传来。
兔子们立马警惕起来,竖着耳朵东张西望,但很快就无事发生似的继续开心玩耍起来。有大象在这里,至少今天晚上,它们很安全。
谢亦桐说,“我们离它多远好?”
“一百米左右。既是捕食者不会靠近大象的距离,又不至于太近,一旦大象发狂,我们有时间反应。”
“好。”
两个人开了手电筒,在小树林里悄然行走,不多时,在离大象不远的地方找到一处开阔空地,于是休息于此。
谁都累了。
昨天走了一晚上,没休息多久,今天又很耗费体力。吃了点压缩饼干,喝了点水,傅默呈还是让谢亦桐先睡。轮流值夜,她睡前半夜,他睡后半夜。
一夜平静。
没有食肉动物没事找事,闯到大象附近惹是生非。
野象是在天明前离开。
那时傅默呈刚睡下两个多小时,在震动树林的沉重脚步声中有些疲倦地苏醒。坐在一旁守夜的谢亦桐确认大象不是冲着踩碎他们脑袋的方向来的,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让他继续睡了。
野象独自在黑暗中迟缓地远去。
日出之后,两人起身,按着地图上原住民村落的方向继续前行。
谢亦桐本以为昨天两次碰见那只野象已是巧合,先是被它吓了一次,又借了它一晚上的安全,天大地大,不会再遇上。没想到,才赶了一上午的路,又在前方听见它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
天日之下,荒原茫茫,大象踽踽而行。
两人出于安全考虑,没有越到它前面去,只在后面远远跟着,耐心等它走上与他们不同的道路,再在他们自己的路上快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