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默呈先进去,用背包里带来的火柴点燃了一只小蜡烛,滴了几滴烛油,把它立在桌上。然后他在桌边坐下。烛光映着他的脸。
谢亦桐走进来,把门关了。她也走到桌子边坐下,与他相对而坐,就像刚才吃东西的时候。不过,气氛不太一样了。
屋里很暗,只有桌上这一点烛火。两个人各坐一边,影子是落在相反的方向。仿佛一路同行至此,终于又身处对立面。
挺长一段时间,两人谁也没出声。然后,是同时开口。
傅默呈说,“小谢老师,这一路很愉快。”
谢亦桐说,“你看上去像是想抽烟。”
傅默呈笑了一下。“人难免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顿了顿,“不过,刚才我的情绪藏得这样不好么?”
谢亦桐避开他的眼神,切入正题。“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默呈说,“我想一个题。”
“。”
“如果你不是身负调查任务的国安组长,那个时候,你会跟我走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你是在逃亡者城镇的时候发现我身份的?”
“你身手很好,在危险情境里应付自如。王某强找来的‘普通人’不会有这样出色的能力,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我猜你才是他的上级。当然,他自己未必知道。”
“你确实比王某强聪明多了。”
“以你的能力,向我隐瞒身份很简单。是因为你确定我已经逃不掉,所以才不费力气隐瞒的吗?”
谢亦桐刻意把情绪从声音里抽走,很平静地说,“你猜的很对。无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只要我在这里,你就走不了了。所以我用最简洁的方式解决逃亡者城镇里的题。”
他很久很久地凝望着她。
桌上的蜡烛渐渐燃烧下去。
然后,这个一向爱笑的人又微微笑了,眼睛里轻而温柔,但烛光在他脸上跳跃,映出一点疼。
他说,“一开始我以为你是真的和我走。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
她没有说话。
他又说,“就像去年,一开始我以为你是真的去二中做老师。巧合之下,我也在,运气很好,像有缘分。那个时候我好开心。”
他细心经手了她几乎全部的入职手续,花时间布置了她的宿舍房间,认真地思索她在这里生活会需要用上什么东西,能想到的都买回来。次日,她人已经到了,他忽想起南方冬天开空调很干燥,忘了买空气加湿器,不好单独再买过去,以免被礼貌谢绝,于是给宿舍楼人人都买了一个,借马阿姨的手送给她。
但是,没几天,就在夜晚的机关铁屋里嗅到空气中那缕近似柠檬的好闻气味,意识到他期待已久的人原来与暗中调查自己的国安探员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