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乌林极为冷淡地回忆起青春期的事情,摸了摸空空的口袋,压住了烟瘾,说:“后来她的公司起死回生了。”
倪梦将时间线捋了捋,言策要倒闭的时候,是唐乌林救了言策?换而言之,秦韵拿自己的儿子救言策?
在这个夜晚,倪梦从唐乌林口中知道了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联系她从娱乐新闻上知道的一些真假消息,她大概清楚秦韵与唐乌林隔阂那么深的原因了。
言策面临倒闭时,苦心经营的秦韵将目光放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公司里所有的艺人,没有任何人比唐乌林的长相和琴技出众。未来的巨星一直在她眼前,她却视而不见。
秦韵舍不得公司,便请了老师给唐乌林上表演课。唐乌林本就在艺术上有突出的表现,在表演上亦然,经过短短半年的培训,秦韵便让他出师了,她代唐乌林和剧组签下很苛刻的合约,拿下了一部优质的电影资源。
唐乌林十六岁时出演了那部暗|黑风格的电影,一举拿下三金之一的金稻田最佳男主角,那是他人生之中第一个高光时刻,他的爆红,拯救了言策。
年少成名,在娱乐圈的名利场上少不了四处应酬。
一天晚上,唐乌林随同经纪人应酬喝醉酒,险些被送入某大佬房里。
关键,那位大佬还是个中年男人。
事情一曝光,铺天盖地的通稿嘲讽唐乌林年纪小小就靠卖|身|上|位。
更多入目不堪的话,难以启齿。
唐乌林还未成年,受不了那么大的舆论压力,隐退两年,接受了一年多的心理治疗后,才重回圈内,继续做家里影视公司的顶梁柱。
演员是他喜欢的事业,但最初入行并不是他选择的。
如果能重来,他不会选择以被母亲当成货品交易的方式,进入这一行。
第60章
哪怕倪梦现在和唐乌林结婚了很久,倪梦也还总是觉得唐乌林的童年离她很遥远,他们俩好像是成长在不同的时空,直到命运做了推手,两人的时间线才汇聚在一起,交织成踏实的现实。
倪梦的童年和青春期都很简单,温馨幸福的三口之家,后来添了个弟弟,她的生活不是家庭就是学校。她以为她的童年是温暖的橘色,而唐乌林的童年应该是斑斓的彩色。她独独没有想过,会是昏暗的灰色。
马路上车流如织,倪梦开车带唐乌林去了天宫,两人吃了点新鲜的活虾和日料就回家了。
倪梦在回家的短短路程里,又知道了唐乌林没有交女朋友的原因。从那件事之后,他抗拒接触陌生的人,因为工作缘故,这个问题改善了很多,但他再不允许陌生的人踏足他的私人空间,他不允许别人了解他的过往,他不允许别人靠近他当下的生活,他也不与任何人一起创造未来。
他身边的一切全是旧的,物是旧的,人也是旧的,就这么保持着十八岁那年的状态,一直到二十七八岁,像一个被时光遗留在十年前,却未被任何人发现的人。
倪梦打趣着问唐乌林:“如果你十四岁的时候不认识我,那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认识了?”
唐乌林揽着她的肩膀从草坪往家门口走,他隔着衣服,轻轻揉着她圆润的肩,没有矢口否认。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东西,那时候建立的美好感觉,增加了他的安全感。如果没有之前的相识,他的确没有耐心,也没有心情去了解陌生的人。
晚风拂面,廊檐下的灯光照到草坪上,绿色的草面散发着淡黄色的柔光。
殷雪梅老远看到两个人回来,问他们吃了没有,又说糖果已经睡了。
倪梦说吃了,问道:“糖果今天回来怎么样?哭了没有?”
殷雪梅摇头,笑说:“哭才怪了,放学的时候被小朋友们拉着手不肯走,光说再见就说了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还说明天要早点起床去上学。”
倪梦松了口气,这个大难关总算过去了。
殷雪梅打量唐乌林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什么也没问,等他俩回房间的时候,送了两杯牛奶上去。唐乌林正好在洗澡,殷雪梅才悄声问道:“你们俩怎么了?吵架了?”
倪梦摇头,“我和他怎么吵得起来。”
殷雪梅自言自语地说:“也是——那就是又跟他妈妈吵架了?”
倪梦没否认,秦韵吃到了糖果上综艺的甜头,又把主意打到了糖果头上,但这次和之前不同,以前她是为了救活公司,这次她是纯粹想让糖果受万人追捧,她拿言策股份与唐乌林做交易,只要唐乌林肯让她捧糖果,她可以将手里三分之二的股份都给他,百年之后只留三分之一给唐晔。
唐乌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两个人争吵的时候,难免牵扯出旧事,唐乌林本来就耿耿于怀,只不过时间过去太久没有合适的方式计较,现在翻起旧账,他又怎么会让秦韵好过。
唐乌林无可否认秦韵给了他很好的平台和资源,而且自那件事之后,秦韵再没有向以前那样严格地要求他——大概是因为唐晔的出生,分担了秦韵的控制欲。
时间掩埋了伤口,两人关系稍有所缓和,直到今天,又全盘崩溃。
殷雪梅叹了口气,跟倪梦说:“他妈妈霸道惯了,但是对孩子可不能这样的,乌林小时候也蛮可怜的,我都有休息的时候,他一天到晚地学习,很少有休息的时间。你以后要多关心关心他,夫妻才是一起走过一辈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