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开眼,不看她。好像不开口,时光就好似停在从前一样。
“大人……”戚繁音迟疑了一下,打破沉寂:“我能见一见谢子昂吗?”
戚繁音话音方落,顾衡便点了点头,道:“跟我来。”
说完,他便转身又出了花厅。
戚繁音望着他的背影,稍稍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她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巡抚司的地牢就在衙门后面,到了地牢口,守门的守卫朝顾衡拱了拱手道:“顾大人。”
顾衡略微点了点头,问:“谢子昂在里头?”
守卫一面道了声是,一面从腰侧掏出钥匙开门。
顾衡转头看向戚繁音:“人在里面,进去吧。”
戚繁音“嗯”了声,提起裙摆就要下去。
“等等。”顾衡突然唤住她,她回过头看他。
顾衡取下挂在门旁的风灯,递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里头黑,照着点。”
戚繁音接过风灯,低声对他说了声多谢,便提裙走下地牢。
地牢不见天日,唯有墙壁上的几盏油灯照亮。底下因长期关押囚犯,又潮湿阴暗不得天光,味道十分难闻,戚繁音掩了掩口鼻,跟着看守一起往前走。幸好有顾衡给她的这一盏风灯,否则还不知道要在里头栽多少跟斗。
“谢子昂,有人看你来了!”看守停在一间牢房前,对里头的人喊道。
借着一豆灯火,戚繁音看不清人,只看到里头有团黑影在移动。
她把风灯贴着牢门,看到了谢子昂。饶是她知道人进了巡抚司地牢的人没什么好果子吃,看到谢子昂的一瞬间也愣住了。
他被抓过来只有十来日,整个人却已经不成人形,身上没有一块好的肌肤,头发打结成绺,蓬乱不堪,身上散发出一股恶臭。
戚繁音几乎要认不出他。
看守在一旁低声道:“刚灌了醒神汤,先生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戚繁音唤了一声:“谢子昂。”
谢子昂转过脸来,定定的看着戚繁音,辨别了好久,空洞的双眸里终于浮上些许神采,他张了张口,胳膊支撑着身子,拖着受刑重伤的腿,一步步朝戚繁音爬过来。戚繁音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巨石,她在牢前蹲了下来,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滚了下来:“怎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谢子昂好似浑然不在意自己成了这副模样,张了张口,声音却破败如扯絮,除了一句“我没有”,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