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公子,他儿子死了,来王府寻晦气的,不用管他。”护卫答道。
年年拖着长长的语调哦了一声。护卫看到戚繁音不解的神情,解释说:“他儿子原本只有十二岁,之前刘员外家修祠堂找工人,因为出价高,他便把儿子岁数报大了两岁塞了进去。他儿子本身之前有哮喘,干不了泥土活,他也不说,硬把人塞过去,结果没两天人犯病死了。他就闹着要个说法,刘家也是倒了血霉,平白无故受这灾殃。府衙大人断刘家赔了他五十两银子,他不满,成日到处闹。”
他们都走进门了,那人还在门口大肆辱骂,护卫把他架到一旁,从马槽里捞了一把草料堵住他的嘴,把人拖开了。
戚繁音手里缩紧,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快步走了。
戚繁音带着孩子回到王妃院子里,没一会儿婆子来报说是李恪来了。
“你来凳子还没坐热,恪儿就过来了。”王妃笑着说道:“也只有你来的时候我这里才热闹些。”
戚繁音抿着唇笑笑,不理会王妃的揶揄,温声说道:“恪公子孝顺,每日晨昏定省总是少不了的。”
王妃笑着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李恪走了进来,给王妃请了安,年年一头扎进他怀里喊了声阿爹,李恪捏了捏他的脸,把人抱在怀中,坐在凳子上,转过脸看到戚繁音,一脸温和地笑着,对她道:“你在这里也免得我再多往书院去一趟。”
戚繁音看向他,问:“公子有事找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今晚就要出发,去一趟赣州。”李恪道。
王妃闻言诧异:“去赣州做什么?”
“父王让去的,北方的叛党日益猖獗,皇上最近动了大剿的心思,想让我们和赣州一起出兵北上。”李恪道:“所以这回父王让我先过去赣州看看。”
“皇上动大剿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又何必急在这一两日?连节也不在家里过了。”王妃叹了口气。
李恪笑道:“已经耽搁太久了,皇上已经来了好几道谕令。听说上个月那支叛军东进,攻下了豫龙城,照着架势,怕是要往云京城去的意思。”
王妃重重叹了口气:“叛军是何来历还不清楚?”
“不清楚。”李恪摇摇头,想了想,又道:“前几日父王跟我说过,他说这支叛军的打法和早些年戚卓安将军的打法有些相同,猜想他是不是同戚将军有什么关系。”
“戚将军豁达正直,御下又宽厚,早些年在西北的时候很有威望,追随者众,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忌惮戚将军,他年纪轻轻就卸甲归京了。后来戚家出了那样的事,满门上下无一人生还,这支叛军若是当年戚将军的部下,如今的所作所为倒也能理解。”王妃怅然喃喃:“冤有头,债有主,皇兄早年造下的孽……”
李恪提醒道:“母亲,慎言。”
王妃叹了口气,端起手边的茶盏,没再继续说下去。
戚繁音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神茫茫,双手交握在一起,手指用力地捏着指甲,啪嗒一声,大拇指的指甲竟然被她扯断了,扯着一丝皮肉,痛楚让她回过神来。她低头看着手指上渗出的血珠,指甲处缺了一块儿,生生地疼。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父亲的名字了,托人打探牧亭的消息也一直没有下文。李恪的话让她燃起些许希望,若北方那支叛军真的是父亲的部下,那牧亭是不是可能会在那里。
她抬起眼,看着李恪:“公子,那支叛军现在在什么地方?领头人叫什么名字?”
李恪见她难得对什么事情感兴趣,侧过半边身子,慢慢跟她解释:“领头人姓李,好像叫什么李茂。上个月他们攻打了豫龙城,现在应该还在豫龙城。”
豫龙城距离益州大概要十多天的时间,这些年她一直在打听牧亭的下落,可半点消息也无,此时得知这个消息,心里一时间起起伏伏。
“素素?”她久不做声,李恪又喊了她一声。
戚繁音回过神来,拢了拢垂在耳边的碎发,深深吸了口气,道:“豫龙城离益州怪远的,皇上怎么让王爷出兵驰援?”
“朝中已经没有堪用之人了。”李恪眉心轻蹙,说道。
王妃起身笑道:“好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好在咱们这地界,天高皇帝远的,离云京城远,离豫龙城也远,就算有什么火也烧不到咱们这儿来。”
说完又问李恪:“这么忙要走,东西可收拾齐整了?”
戚繁音看出王妃有意岔开话题,她也不好再多问,毕竟如今朝廷风口严了,就这益王府里都不知道有多少各路人马的眼线。
她敛了神色,不再追问,心里盘算着改日还是要让人想办法问问,牧亭是不是真的在那支叛军里头。
次日上午,戚繁音从漕帮里走出来,日头正好,她拿手挡了挡炫目的日光,想着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岁岁说想吃千层酥,便打算去给她买一些。
到了铺子外头,对街一队人马缓缓走来,一行黑衣衙役开道,后面跟了几抬大轿,她一眼看到走在前头的衙役举着一个写有“巡抚”两个字的旗,眉眼一低,猜到坐在轿子里的人是谁。
看来是顾衡要走了。
第81章我换她
戚繁音低着眉眼,湛湛天光洒在脸上,长睫交错起来,显得更加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