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放轻脚步出了院子,拐拐绕绕还是到了寒启阁。
推门进去,屋里仍旧是那副模样。
月光洒进来,给屋里的东西投下影子,拉长,落在地上。
祝暄缓步走至书架前,熟练地打开暗道,端着油灯走了进去。
……
凛秋湖畔的风刮得枫叶沙沙作响。
月光之下,是大片大片的枫树矗立在湖边,她们随着风儿奏乐,跳舞,像是在迎接某人的到来。
祝暄从暗道里走出,望着眼前空旷的林子不知所措。
风有些凉,她紧了紧自己披着的外衫,走到紧挨着湖边的一棵树旁坐下,倚靠着树干,目光飘向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
“我倒也没有很想你,只是晚上吃多了,想出来吹吹风。”她轻声说着,瞧了眼灯上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火苗。
“今日圣上封我为郡主了,封号是凌阳,想来是先帝遗诏中提及的。”
“阿爹曾说过,给我取乳名暖暖,是因我生在大寒这天,他希望我能不受寒冬的苛待。就连大名里‘暄’字也是温暖的意思,阿爹是真的很怕我冻着……”
“所以我很喜欢红色,喜欢枫树,喜欢一切看起来温暖的东西。”
“已经三个月过去了,新帝虽年纪尚轻,却也是十分有才能的。他为阿爹和衍国公都正了名,并将国史相关部分更改,同时准备休兵养民。看来当初你让黎慷拟的那份继位诏书并没有错。”
“没有你我每天都过得很好,吃得好睡得香,还有宛娴姐陪着。只是听说她阿娘给她在晁州觅了一门亲事,她得回去相看相看。这一离京,不知何时能再见面了……”
“我也想离开上京。”
“你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西北,或是岐州……”她话未说完不由一哽。
祝暄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就见一熟悉的身影伫立在后面那棵树旁,他一袭白衣宛若谪仙,只静静站在那儿都让人移不开眼。
从前她觉得这人生得十分好看,是个不可多得的良人。
后来因为枉死在他手中,再见时她便觉得此人十分丑陋,想必连心都是黑的。
可如今再看,她心中的情绪却十分复杂,说不清又道不明,只想着走过去埋进那人怀里,再听一听那熟悉的心跳……
可她终究没有。
祝暄站在原地望着他:“你是还有什么放不下吗?”
“是。”他答道,声音被风吹得远了,“我放心不下你。”
祝暄垂下眼,“我有什么值得你放心不下的。你我恩怨已解,已是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