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扬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心里的情绪,没敢再拉,满脸担心地目送着她拐过弯。
言布布走着走着,越发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到最后勉强抬起手,用工作牌刷开了门,走进电梯间。
电梯间里此刻有几位病人在等电梯,而在电梯旁的几张休息椅上,坐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惠熠,他头上还戴着进手术室要戴的无菌手术帽没摘下来,神情看上去多少有些疲惫,而在他身边,正坐着一位巴掌脸黑长发的大美人。
此刻大美人半低着头,脸上在啪踏啪踏地掉眼泪,纤细的手则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膝盖。
而她的身体,有意无意的,在往惠熠那边晃。
这种事在医院里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稀疏平常,她也不是没有看到过惠熠安慰病人家属的模样。
只不过,因为知道面前这位病人家属同他并不是完全单纯的医患关系,这场面看起来,就多少有些刺目了。
惠熠这时看了眼身边的女人,说:“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态,我知道你和你爷爷感情好,但结果还是要接受的。”
女人吸了吸鼻子,身体又更往他那边靠了靠,声音里还带着娇嗲的倔强:“我不想接受。”
他往旁边让了让后,干脆直接起了身。
女人感觉到了,仰头看着他:“你要走了吗?”
他的语气虽然听上去是温和的,但细听又和平日里有些不同:“你应该去病房和你父母交接班,他们已经陪你爷爷很久了。”
女人的眼圈红了红:“惠熠,你就不能再多陪我一会儿吗?我心里是真的很难受。”
惠熠垂眸看着她,刚想说话,就听到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医院里并不是只有你爷爷一位病人,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两人同时侧目望过来,说话的言布布就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
看到她的时候,惠熠的眸子几不可见地一亮,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
黑发美人看到了他的动作,有些不高兴地咬了咬牙,从椅子上起身:“稍微再耽搁几分钟也没什么不行的吧?难道他现在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必须要去做?”
“你不在医院里工作,自然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她捏着自己的手心,额头上在不断地冒着冷汗,“每分每秒都要争取,没那么多奢侈的时间可以耽搁着在这陪你聊天儿。”
黑发美人听了这话,簇起眉头,连声音都拔高了:“我找的是惠熠又不是你,你在这儿替他瞎操什么心?”
“袁菁。”
惠熠这时直接打断了黑发美人的话,面色也完全不同往常地彻底冷了下来。
名叫袁菁的黑发美人看到他的脸色后一怔,顿时更委屈了,手指着言布布,脸冲着他说:“难不成你和她有事儿?”
惠熠没说话,一副完全默认的模样。
“惠熠,你怎么现在连同事都搞了?”
袁菁本来心里情绪就多,这会儿简直完全上头了,什么话都不经大脑思考地在往外冒,“而且,连这一卦的你都要!?”
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旁边等电梯的病人都已经朝他们看了过来,在那低声交头接耳。
言布布感觉到自己的眼前已经开始慢慢地散发出大片的黑,因为一晚上没有睡再加上一早上都滴水未进,她的身体已经在朝她发出最后的警报声。
但她还是强撑着,站在原地挺直着背脊,不想让袁菁看低自己。
喜欢这种情绪,会把人变得像花儿一样艳丽绽放,也会像泥泞一样粘稠不堪。
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才会产生种种不那么好的情绪。
比如嫉妒,比如占有,比如固执,比如冲动。
比如此时此刻,明知自己看上去哪里都不如面前的黑发美人,明明还未曾得到过惠熠一句对他们关系的确认,她却还是想要站在这里,倔强地与对方交锋。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哪怕曾经他对她而言似乎是那种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人,但现在既然他已经给了她南瓜马车的梦想,她就还是想要喜欢他,还是想要他成为自己的。
她想要勇敢地去实现她的童话梦。
“你没有资格在这儿说她一个字。”袁菁话音刚落,就见惠熠直接面无表情地抬手指了指电梯,“请你离开这里。”
说完这话,他似乎连看都不想多看袁菁一眼,抬步就要往言布布那边走去。
言布布张了张嘴,一阵心跳如雷。
袁菁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地想要伸手拉住他:“惠熠你说清楚,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言布布看得着急,也抬了步子,想要过去帮他。
结果谁知道,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下一秒,她便眼前一黑,身体一歪就朝地上跌了去。
四合院,主厢房。
葛星宜坐在餐桌边,用刀叉吃着餐盘里的荷包蛋,整张脸还是滚滚烫的。
她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和她一样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盘子里的荷包蛋,同时还用漂亮的手拿了牛奶在喝。
细细一听,还能听到他喝牛奶的时候,喉结轻滚发出的“咕咚”声。
——周末的早上,和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在自己家里共进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