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六子走了,李挽四处看了下,选定了一个角落站定,在这里从学府外面不好看到里面,但是从里面却可以看到外面。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灰衣男人似是从地上捡了什么东西,态度猛然转变了起来,冲着墙角处点头哈腰,才弓着腰左右看看后跑开。
他走了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直隐在墙角处的人的身形才漏出来。
翡红只觉得今日里真是闹心。
翡翠没了惹得皇上都知晓了,娘娘原以为是谁人背后使了个小手段,顶破天也不过是落上个私自处置宫女的名头,谁知后来却得知被人陷害着和东宫有了牵连,虽然镇北侯爷最终查明了这事和落雪宫中没有瓜葛,但娘娘总觉得落雪宫中别人的人定是没有料理干净。
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以前一直负责给五皇子送些吃食物件的嬷嬷人不见了。
若只是简单丢个人倒也不必如此恐慌,却又有小宫女无意间说到有看见翡翠生前那两日和这位嬷嬷一起偷偷说过话。
想起翡翠生前最后一个晚上和自己说的话,翡红心跳也忍不住加快了许多,暗暗告诫自己这些事可千万要烂在心里。
用惯了的嬷嬷不见了,娘娘又一时间放心不下其他人接近五皇子,是以今早只能让她来送五皇子。
没想到,却在学府门口看见了自己不争气的哥哥冲自己招手。
翡红顿时吓了一跳,找了个借口让五皇子先自行进去后,才敢跑到墙角和自己哥哥见面。
她爹爹娘亲都早早去了,只剩下这一个哥哥和一个生来便带着病的妹妹。
现在妹妹已经丢了多年,这个哥哥又不争气,早些年也便是这个哥哥在赌场里欠下了赌债,翡红才拼了命去争了个入宫的机会,在宫中苦熬了多年,她除了想要找回自己的妹妹外,便是想帮着自己哥哥成家立业。
偏哥哥是个不争气的,前些日子不知惹了什么人,被打断了根肋骨,现在伤还没好全,又在赌场里欠了债……
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荷包,翡红又气又恼。
气自己屡次发了誓再不去给自己哥哥还赌债,但每次最后都给了银子。
恼自己哥哥不知体谅自己,前些日子寻到的活计现在也丢了。
想想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连个好觉都没有,一股子委屈冲上来,翡红用衣袖挡着,默默用手帕沾了沾侵湿的眼角,刚调整好,连个笑还未来得及摆出来,突然发现前方一双锦靴。
她顺着靴子向上看,猝不及防之下,吓得直接后退了一步。
“李四公子,您,您怎么在这儿?”
李挽看向她,故意也露出几分惊讶,还未说话,翡红却已是先反应了过来,强笑道,“瞧奴婢这脑子,竟忘记了四公子您这也在这里读书,四公子怎得不进去?”
李挽先未说话,而是向着刚刚翡红和人说话处的墙角处意味不明地看了眼。
果不其然,翡红顺着李挽的目光看过去后脸色瞬间怔了下,她摸不清李挽究竟看没看见自己,只能试探着开口,“四公子再不进去怕是要迟了?”
李挽闻言浅笑了下,脚下也不动,反问道,“是吗?”
余光趁着翡红目光躲闪的时间在翡红脸上溜了几圈,见翡红越来越慌张李挽反而越发疑惑。
实际上,李挽对那日柳枝突然不对劲一直抱有怀疑,她疑心柳枝和那小厮可能之前便有过什么关系,只是看柳枝不肯说,李挽也怕自己强行去问反而会引起柳枝病发,这才先放了下来。
再加上自己这几日各种离奇的梦境,和前日晚上时柳枝古怪的反应,李挽越发觉得要先将柳枝的病症搞清楚,才能解开这一系列的疑惑。
是以,方才看见翡红和那个小厮说话,她才故意站在这里诈一诈翡红,看能不能得出什么新消息来。
李挽越是不说话,翡红便越是慌张,正着急到手心里都在冒冷汗时,被突然吹来的冷风陡然惊醒,才恍惚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想岔了。
她方才脑子里净是娘娘让靖王爷去杀李挽一事,又冷不丁看见了李挽才这般慌张……
现在反应过来,悄悄擦了擦手心的汗,脸上带上了几分真切的惆怅,“若不是奴婢的哥哥突然找来,奴婢也该进去了,说出来不怕四公子笑话,奴婢就这一个哥哥,可惜是个不争气的……”
她不问看没看见,直接坦坦荡荡大胆承认,毕竟这事虽不甚光彩,却也不是什么把柄。
“原来方才那位是你哥哥——”
翡红话音刚落,便听得李挽说道,她刚点了点头,李挽却已是继续说了下去,“长得倒是和前些日被府里人打断了肋骨的那个小厮有点像。”
翡红要说的话直接噎在了嗓子里,见李挽冷冷看了自己一眼便向学府中走去,赶紧进了上来,连连赔罪,“我哥哥人是混了点,奴婢实在不知他是如何扰了您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奴婢的面子上不要同他计较,奴婢在这里替他向您赔罪了……”
李挽脚下步子缓了些,似是不经意问道,“你哥哥以前出过京城?”
翡红来不及考虑,便回道,“这应是没有的,我哥哥平时就是爱赌了些,但这些年里从未去过其他地方,一直和奴婢一起待在京城里。”
未去过京城,那便只能是柳枝以前来过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