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乔乐茹问出口后就后悔了,不过她并非是后悔自己说话不得当,而是后悔她明明知道乔芝最是装模作样,还要问她问题给自己找不痛快。
之后乔乐茹再没说过话,直到她被乔芝带到侯府姑娘们面前,才重新扬起笑脸。
乔芝还未把乔乐茹这点小脾气放在眼里,该做的事该说的话面面俱到。
她将乔乐茹拉到裴锦秀跟前,同一群小姑娘打了声招呼,然后说道:“锦秀,嫂嫂托你件事。这是我娘家二妹妹,名乐茹。她年纪小,同我们在一处无趣的紧。你可否带她同你们一道玩耍阵子。待会儿我再来接她。”
这群小姑娘里,最大的是裴锦秀,然后是一群五至十岁的侯府另四房的姑娘们,及今日来侯府做客的其她小姑娘。
除开与乔芝相熟的裴锦秀不提,四房的小姑娘们虽然不常见乔芝,但都记得是送她们见面礼的大嫂嫂。
因此这一群小姑娘里的大部分人都肯给乔芝面子,纷纷点了点头。
裴锦秀更是直接牵起乔乐茹的手,拉着她站进喂鱼小团体中。
小姑娘们的乖巧令乔芝暖心不已,嘱咐乔乐茹注意安全,又将三名丫鬟留下来照顾她,这才返身回扶风榭。
原本乔乐茹对侯府出身的姑娘怀有好奇与羡慕的心思,摆出了讨好的姿态。但看她们与乔芝的相处同她也没什么差别,且在场的还都是些庶女,她的态度便渐渐随意些了。
可在裴锦秀等人眼里,乔乐茹只不过是借嫂嫂之便才能同她们一处玩的普通姑娘,况且这个乔乐茹还不是嫂嫂的亲妹子,自然就同她亲热不起来。
见乔乐茹没兴趣喂鱼赏鱼,还一个劲往远处裴锦玥她们打锤丸的地方看,就更没人同她亲昵了。
乔芝这头回到扶风榭正房,见王澜珍悠悠闲闲坐着品茶吃点心,看她回来后,笑脸相迎说道:“这下可好,没了茹儿这个小姑娘在,咱娘俩可以好好说说话儿了。”
这个女人向来是有好事没好脸,有好脸无好事,乔芝见她一反常态,心中立即警醒起来,不过面上还是那副大方得体的场面笑容。
她在主座坐下,应道:“是呢,小姑娘就该同小姑娘在一处玩。”
说话间,乔芝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中室一圈,目光从两个陪房丫鬟面上扫过。见连香面上微微厌烦,连碧恍若无所觉,乔芝微妙地察觉到了不对。
作为跟了她好几年的丫鬟,都知道王澜珍不是好人,听见王澜珍说要好好同她说说话,连香所作出的反应虽然不擅掩藏心思,但那才是正常该有的。
看连碧的模样,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就如同她最近当值时一般,也常常这样愣神发呆。
乔芝一向是将连香与连碧当做自己妹妹一般,对她们只做该有的管教,并不严厉、也不曾苛待过。
所幸连香是个认真懂事的,连碧虽然小孩心性了些,但也一直乖巧。
现在察觉有异,她自然是不能再放任了。
乔芝不动声色在心中想着事,面上应付着王澜珍探听自己同世子关系的问话。
“母亲不必为我操心,我同世子相敬如宾,一切顺遂、再好不过了。母亲倒是同我说说家中境况如何,我如今出嫁后,可是时时惦记着家中的。还有,兰珍馆近日营生如何?”
王澜珍还没铺开自己的目的,自然不能将没了乔芝出新鲜主意后兰珍馆进益下跌的事说出来,她笑道:“家中一切都好,兰珍馆也好。不过这都是次要的,你这个姑奶奶现在才是重中之重。家中都惦记着你,望你同世子夫妻和睦,望你早日生下嫡子,只有嫡子傍身,你世子夫人的位子才能稳固。”
乔芝心中明白着呢。
她三朝回门时,王澜珍就打听出了新婚前两日她与世子尚未同房的事。看她现在这副模样,应当还不知道其实一直到现在,世子也还未与她同房。若不然,提的就不是嫡子了。
“母亲,我何尝不想要嫡子?只是,子孙福是顺其自然的事,急不来的。”乔芝配合着王澜珍的话说着,顺便摆出一副希冀又遗憾的表情,想看看王澜珍到底是想做什么。
果不其然,王澜珍见乔芝也念着绵延子嗣的事,正中她的下怀,便忧心忡忡道:“你可以不急自己,但你要急别人。世子院里还有两房妾室,若她们先于你诞下男孩儿,往后你的处境就没这么轻松了。”
“母亲大可放心。”乔芝低头转了转手指上戴的戒子,语气虽淡,但实为激将,“妾生子有何可惧,抱来正房养着便是。”
见乔芝浑不在意,王澜珍立即急道:“傻丫头!哪儿有你想的那样简单?且不说妾室会不会夺了你的宠来对付你,就算你把庶子抱来屋里养,难保人家娘俩背着你一条心。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不惧妾室与庶子,也该让庶子生在自己人的肚子里头才是!万不可给了外人机会!”
乔芝抬起头,疑惑道:“自己人?”,又看了看连香与连碧,问道,“母亲的意思是,让我将这两个丫头开了脸给世子做通房?”
王澜珍本以为乔芝会装傻让她来示意,没想到乔芝自己就这样毫无遮拦地说了出来,还点破是她想让乔芝这样做的。
听了这骇人的话,连香忍不住地怒视王澜珍,显然是气愤极了。而连碧却小心翼翼抬眼看乔芝,内心想法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