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侯夫人亲自派的乔芝,霍氏张口闭口心疼她年轻,只让她伸手摸个不轻不重的皮毛,果然是野心不浅且毫不矫饰。
这恐怕都是因为试探过乔芝,知道她不好糊弄,又警惕乔芝另有目的,所以一点空子都不想给。
霍氏是长辈,理由又说得头头是道,乔芝要真表露想伸手重要些的事,恐怕还多有掣肘。所以侯夫人才会派曾妈妈与满月协助她,目的就是在这时要帮乔芝说说话。
不过还未等她们开口,裴承赫先行说道:“三婶娘真是善心一片。不过我记得三婶娘接手协理管家时也不过才二十岁?当年我娘直接给三婶娘分了权。而三婶娘甫一上任,就大刀阔斧改了府里取药份例的规矩,人人称好。”
“三婶娘也是经历过从无到有的人。我夫人如今十七将进十八,再柔弱也比之三婶娘当年不远。如今三婶娘说担心我夫人压不住事,是觉得她不如你呢?还是觉得你比她强?”
霍氏脸色白一阵青一阵。
难怪这个不守规矩的二世祖也跟了来,原来是带着他的厚脸皮给乔芝撑腰来了。
他这人什么话都敢往外吐,最后问她的两句话明明都是一个意思,还不讲道理地翻来覆去说,含着毒带着刺,让她听着就心惊胆战。
不想理会裴承赫最后两句质问的霍氏不由自主转移话题,先指出裴承赫的错误,“世子,婶娘当年接权时是二十二岁。”
裴承赫将手中端着的茶盏往桌面上重重一放,口当的一声脆响令毫无准备的众人、尤其是霍氏心惊得一颤。
“三婶娘虽然为侯府操劳了十几年,但是莫要忘了,你是协理、是旁助。而乔芝是世子夫人,是因侯夫人不适,临时顶事的主子。三婶娘只要不是老糊涂了,都知道应该怎么安排。莫要因为我娘给你留面子没安排具体,就将人重拿轻放。”
裴承赫太过直接了,可他说的话除了难听之外句句在理,令人无法反驳。除了语气不善,也挑不出错处。
他一没抢权,二没按着霍氏的手安排。只不过是将实情说了出来,让霍氏没理由糊弄人。
不过也只有他这个身份说出这些话能让人没法借题发挥。
曾妈妈与满月都暗暗在心中点了点头,赞同世子的气势和逻辑。
乔芝很意外。
看来裴承赫并不是不管事就一概不知的人。他的气势和聪明在某些场合还尤其合适,比如此时。
而且她也没想到裴承赫会这样强势地站出来为她说话。还说得挺好。
她想着,若裴承赫肯潜心钻研内宅事,应该也不会差。不过有些人就是只知大不知小,只知皮毛不知深浅,也不知若真让他去内宅处理这些弯弯绕绕,结果会如何。
可能也会像此时这般,面上达到了目的,内里却被他刺得千疮百孔。
乔芝一直注意着三婶娘的态度,见她虽然是被裴承赫唬住了,但是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显然,三婶娘这样的人,就算一时退步,也是退一步,进三步。且很可能还会四处给人挖坑。
就像回应乔芝所想一般,霍氏呆愣片刻后,非但没生气,还摆出了一副笑脸,和和气气说道:“不愧是咱们威远侯府的世子,想得就是周到。确实是婶娘想岔了,因为关心小辈,忽略了正经事的重要性。”
“婶娘又认真想了想,这样如何?听闻侄媳心细如发、惯会体察人心,这喜宴的安排便是需要侄媳这样的人来谋划。婶娘就将筹备喜宴的事全权交给侄媳,连带大厨房的调配,也一并交给侄媳。世子觉得如何?”
乔芝在心里笑了笑,霍氏的安排果然如她所想。
筹备宴席可不是简单事。从采买、人员分配、菜单安排到座次安排、时辰分配、上菜、存余等等,方方面面又琐又细还容易出错。
将一整个筹备喜宴的流程交给乔芝,但凡有错处,就中了霍氏的算盘。
且就算乔芝样样都能安排好,保不齐霍氏还要从中作梗。
这下乔芝算是从摸不着大事,直接变为被扔了个烫手山芋。
霍氏说完后直接问裴承赫,估计也是想捡个漏来。拿捏的就是乔芝不好同裴承赫通气,裴承赫又不懂这些,贸然答应下来将烫手山芋揣在了怀里。
不过裴承赫也不傻,他并不理会霍氏,而是先看向乔芝,等她来做决定。
乔芝见裴承赫一脸天塌地陷也有他挡在前,不急一时、任她选择的表情,仿佛若她不答应,他就能继续跟三婶娘刚硬回去,再换个好些的差事。
可是再挑挑拣拣,就会害得裴承赫要被霍氏寻出些坏话说头来了。
所以乔芝没开口拒绝,而是冲裴承赫轻笑了笑。
也不知道裴承赫怎么就这么有把握看得懂乔芝的意思,转头冲三婶娘下巴一抬,说道:“可。”
第39章喜欢何物终是想通
从三婶娘手中捞到负责喜宴的活计后,来三房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裴承赫在看不惯的人跟前多坐一息都是折磨,随意找了由头就带乔芝出了悠然苑。
走出一段距离后,裴承赫后知后觉问道:“芝芝,筹备宴席应当不轻松吧?”
跟在乔芝身后的大丫鬟满月听世子问起此事,默默在心中想着,何止是不轻松?个中小事纷杂繁乱,简直一言难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