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趣自嘲,顿时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大昭寺占地颇广,有前后三大殿、左右六小殿,中间有近十亩地的晨练场。因着今日举办牡丹盛会,场中陈设了诸多屏风桌椅、还撑起了遮阳棚。不过最主要的是处处可见的牡丹盆栽,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裴家在前院递上了名帖后,由小僧带到了一处角落,此处摆着许多木桶,桶中插着许多剪好的牡丹花。宾客可在此选一朵簪在发间,且无论男女都可簪。
这些牡丹里最多的是醉颜紫、姚黄、绯桃等此类紫色、鹅黄、粉白的牡丹,因为人们最喜爱簪的就是这三类颜色的牡丹。
乔芝为了与衣饰相配,挑了一朵与披帛颜色相差无几的二月青牡丹,此类青绿的牡丹因为颜色不够鲜亮,所以准备的数量极少,也基本少有人挑选。
有淡淡青绿的披帛点衬,乔芝簪着二月青,是再合适不过了。
侯府的女眷都纷纷夸赞乔芝选了二月青衬得人灵动。裴承赫也不住点头,觉得甚美,再看其她人簪的红黄紫色,他觉得通通都艳俗了。
牡丹盛会来者众多,进了场中后,侯府众人各有各的交际,就都分散了开。
乔芝听裴承赫说大昭寺的菩萨灵验,正要与他去烧一炷香拜一拜,二人带着仆从正往庙堂去,斜里走出几名公子叫住了裴承赫。
“承赫,有人在赌锤丸,咱们去瞧瞧。”是穆虔的声音。
二人站住脚,转身看向来人。
只见是孙穆二人,且身后还跟着好几位公子,呼朋引伴的,是来叫裴承赫一同凑热闹去的。
恰在此时,乔芝发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自己的闺中好友段听云。
裴承赫正要拒绝弟兄们,陪夫人去看菩萨,就见他夫人欣喜看向他说:“世子,你同穆公子他们去吧,正好我去寻我的闺友。”
他之前听乔芝说起过有个很要好的闺友,见她这么高兴,裴承赫只能成全她了,“好,我去去就来,有事就派人寻我。”
乔芝点点头,对他福了福身,然后带着丫鬟朝段听云所在之处走了。
夫人走了,裴承赫只好收了心同弟兄们一道。
公子哥们来到有人打锤丸的地方,在赌注桌上下了注后就围着人群看热闹。
魏仲澜犹豫再三,还是蹭到裴承赫的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道:“裴世子,我有件极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咱们去旁边说可好?”
裴承赫不想搭理他,不耐烦道:“什么事?就在此处说。”
他声音大,顿时引了几人看了过来。
魏仲澜心中愤恨,不过因着他记着自己扮演的身份,还是忍着面上表情未变,继续凑在裴承赫耳边说:“是与您夫人有关的。”
裴承赫疑云陡生,魏仲澜能有什么与他夫人有关的事要告诉他?还极重要?他正想斥退他,转念一想前几日芝芝曾去过学士府,魏仲澜恰好也在学士府求学,还是起了好奇,没再拒绝。
见裴承赫愿意听,魏仲澜便将他带到了一旁树后。
孙穆二人对视一眼,默默挪了挪位置,扭头看向远处神神秘秘的两个人。
树后,裴承赫满眼警惕、目露凶光地盯着魏仲澜,仿佛魏仲澜要是敢骗他或是敢耍他,他就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魏仲澜顶着裴承赫的目光,将胞妹魏苧儿教给他的话复述出来:“裴世子,这件事,在下只是复述给您,绝无添油加醋。之前我在学士府,曾不小心撞见修会元修祁同乔夫人私下相会。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您。”
裴承赫听完后并不见气愤,而是皱着眉头问魏仲澜:“你张口说看到了就是看到了?你有何证据?”
他才不信芝芝这样守礼的女子会私下同人幽会。况且芝芝去学士府,是郑七姑娘邀请的,又不是她主动去的。所以这个魏仲澜极有可能是在诓骗他。
不过万一魏仲澜是借由什么事编造的,若让他抓住机会宣扬出去就不妙了,所以他还是得再问问。
裴承赫这一瞬的机警没来由地令魏仲澜紧张了起来,他按下情绪,从暗袖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了裴承赫,“这是我见到乔夫人送给修祁的,后来我又撞见修祁拿着看,便试探修祁。他说这是捡来的,我假借要替他还给失主,实际是拿来好将此事报给裴世子。”
见果真有物证,裴承赫顿时放心些了。他掀开布巾,看到里面躺着一个绣着白梅的梅花型香囊,香囊中传出了熟悉的米兰香气,是芝芝的香囊没错。
拿到物证后,裴承赫猛地抬腿高高扬起,忽地一脚将魏仲澜踹翻在地。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什么话都敢往外编。你再敢提及此事,或是传了出去,就先让你家给你备好轮椅,因为我必将你两条腿打断。”
魏仲澜没想到裴承赫会是这般反应,他脑中一时没转过来,翻在地上半晌不动,等回过神来时,裴承赫已经转身走了。远处还有几人看着他窃窃私语。
这下又被裴承赫下了脸面,魏仲澜又惊又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却是怎么也不敢去裴承赫的身边了。
他正好去寻自己的妹妹,将这事的情况告诉她。
拿着骗来的物证,裴承赫也没了心思再看锤丸,他走回人群,同孙穆一干人等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燕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