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夫人抿着嘴向两边拉开,看向霍氏不悦道:“三儿媳,这就是你协助管的家?我从前竟不知药房一个月会多出五十两开销来,你们瞒得好哇。”
遭人掀了底,霍氏气得不行,简直想撕了乔芝的嘴的心思都有了。
可她没少在药房揩油水,不敢细谈药房的事,只能先安抚老夫人道:“母亲,你当时也知道,儿媳是为了各院取药的方便才那么改的,您也是允准了的。若是要节省药房开销,那儿媳将各院的份例再削减几分便是。”
要是因为乔芝的一番话导致霍氏削减了各院的药材份例,大家的仇恨都会聚焦在乔芝身上。这便是霍氏的第一个目的。
接着,霍氏又祸水东引,说道:“侄媳,你还年轻,不知道管家的艰辛。这厨房和药房事多又杂,牵涉众多,既要看顾到各院的便利又要顾及到所有人的得益,哪里那么简单?莫要生了一张嘴,就只会挑旁人的错处,难不成你能有什么比老夫人、比我更好的法子?”
所以说人不能急,一急就容易出岔子。
乔芝挑出霍氏心急后说话中的漏洞,镇定自若地回道:“婶娘是说这每年多出来的五十两是因为祖母允准你才造成的?是祖母管辖不当的错?且若要解决因为婶娘的考虑不周造成的花销浪费,就只有削减各房份例才行了?”
听了乔芝夹枪带棒的一番话,雷老夫人看霍氏的眼神已经十分不悦了。
其余众人则各有心思。
看热闹的二房四房五房被这掌权层针锋相对的局面惊得不轻,各各支起耳朵,眼神在乔芝与霍氏之间来回扫视,十分好奇最终会是谁败谁胜。
不过单纯只看气势,众人都觉得三房霍氏可能要输给这个年轻的大房长媳了。
而大房一群人,更是为乔芝愈战愈勇且攻势渐猛的战斗力所折服。
妯娌何氏和孙沛春眼中更是盛满了钦佩之色,望着乔芝的眼睛都亮了。
听乔芝这样咄咄逼人,霍氏攥紧手帕气得呼吸不稳,正要与她对阵。结果乔芝并不给她机会说话,只停顿了片刻,就继续说道。
“管家自然不是简单事,不过既然身在其中,就更应该多加衡量。乔芝并非指责婶娘哪里做错了,不过是看了账册所以提出疑问。但是婶娘说只能通过削减各房份例来节省开支,就恕乔芝不敢苟同了。管家管家,意在管大家为小家,怎么能短缺了大家经年来早已习惯的份例呢?”
见众人赞同地随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乔芝继续道:“婶娘问我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我便想了想。其实也并非是多出奇制胜的招数。只是循着祖母的旧例再经细化罢了。”
“通过祖母当年管理药房时记载的取用记录,我发觉因为府中每院情况不同,所以对各类药材的需求也各有不同,比如当时还未分家时,二祖叔父一院中女眷众多,对燕窝、三七、灵芝等药材用量大,三祖叔父院中对人参、鹿茸、杏仁等药材用量大,诸如此类。”
“那么药房在定份例的时候,其实可以根据取用记录来划分出各院差异,各院在取用时的分量也就根据需求各有高低。比如用燕窝多的院子可以一次取十两,用燕窝少的院子一次取五两,以此类推。”
“这样一来,取用方便了,药房备货也具体了。不必多买多卖,白白折入差价。银子不就也能省下更多了么?只是管事的人会麻烦些,但对全府来说,既省了钱又省了事。”
“你听听,这才是管事人该有的考量!”雷老夫人瞪视着霍氏。
她曾是过寻常日子的人,从听到乔芝说霍氏让侯府每个月多出近五十两药材银子起,雷老夫人就忘记了对乔芝的介意。将全部的注意都放在了霍氏身上。
再加上霍氏这样的应对,引起了雷老夫人极大的不满,若不是念在霍氏是大房送出来给她钳制大房的手段,雷老夫人简直想当场将药房的管理交到乔芝手上去。
见霍氏此时想说又不敢说了的模样,雷老夫人不由警告道:“你就按着孙媳说的这样去做,再做不好,就退位让贤,交给孙媳来管。”
霍氏没办法,只好站起身来恭敬道:“是,母亲,儿媳定再不辜负母亲厚望。”
有雷老夫人这句话,乔芝也算是有大收获。
不仅打消了老夫人的虎视眈眈,还险些将霍氏拉下马。
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霍氏都没工夫出来挑事了。
离了寿安堂后,乔芝遭团团围住,被表达着各式各样的仰慕之情。
侯夫人含着笑看着小辈们,心里对自己儿媳的满意又突破了新的高峰。
等小辈们叽叽喳喳说完了,侯夫人同乔芝走在一处,同她遗憾说道:“看来你祖母并不赞成过早让你掌家。那娘先带你熟悉着,等赫儿有出息了,一切都好说。”
乔芝点点头道:“母亲,不急的。此事重大,并非是一两日的功夫就能处置好的。”
“是啊,还是先解决一些事,才能顺当。”侯夫人暗指要先解决霍氏,她们大房的事再怎么处置都好说。
乔芝与侯夫人对视一线,颔首以作回应。
侯夫人心中满意,闲谈起世子院中的事来:“我听闻前阵子扶风榭中的管事换了人。想必也是儿媳的功劳。那管事与赫儿乳母有亲,手脚不干净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我们母子看在乳母嬷嬷的面没管他,现在想来也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