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沉入海水之中,被海水侵蚀,最外面一层的木雕缓缓溶解,化作了一点点金色的光消散在海水中,露出里面淡金色的微型精灵。
那个精灵几乎只有小孩手掌大小,它在水里漂浮了一会,抬头看着大船所在的方向,便轻轻一摆腿,追了上去,贴在大船的底部……
……
萨米尔和兽人帝国的国王对视片刻,但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让国王开始心慌,甚至怀疑这是一个陷阱,就在这时,诺厄修怀里抱着一件白毛绒长袍缓缓走过来。
诺厄修的红发,在雪地林中十分显眼,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正在靠近。
萨米尔对国王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垂下眼。诺厄修在他身边站定,把那件白色绒毛的长袍披在他身上。
在这片终年积雪的土地上,萨米尔穿着白色的长袍,银发披散下来,和肩上的白色绒毛将他的脸遮起来。瞳孔的蔚蓝色是他身上唯一的异色,而那点蓝色晶莹透彻,比此时的天空更加明亮。
诺厄修静静地注视了一会萨米尔,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不够,简直就像是生存必需的血液一样,诺厄修放任自己的贪婪,他拉过萨米尔的手,而萨米尔顺势握住了他,温热的掌心贴在他的手上。
此时,诺厄修才看向自己的哥哥,轻声问:“国王陛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国王背后的肌肉不由得绷直,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若无其事的声音说:“我只是随便逛逛,就走到这里了。”
诺厄修瞥了他一眼,说:“哥哥,我不是说过吗,不要来这里,很危险的。”
国王的目光落在那片听雨花丛中,蓝色的花微微摇曳,花瓣美丽稚嫩脆弱,他却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打了个冷颤。
就在这时,萨米尔蹲下来,随手抚摸了一朵听雨花,然后把它拔起来。
国王倒吸一口凉气,迅速看向诺厄修,然后诺厄修并不像之前那样露出暴怒的神色,他看上去甚至有点高兴,问:“你喜欢这朵吗?”
萨米尔摇了摇头:“不,我更喜欢剩下的那些。”
诺厄修微微一怔。
萨米尔摇晃着手里的花枝,目光淡淡地看向了国王,国王呵呵笑了一声,问:“诺厄修,这位是你的客人吗?”
诺厄修一瞬间抓紧了萨米尔的手,他就像被外人觊觎了手中的宝物,或者被陌生人闯入了自己的房间一样,头发都微微地炸起来。
这种情绪甚至和对面的实力没有任何关系,这个房间是他独有的,哪怕是一只蚂蚁爬进来,他也要踩死。
诺厄修张开口,已经露出了一点白森森的犬齿和猩红的舌尖,就在这时,萨米尔说:“国王陛下,我是他的客人,我叫萨米尔。”
诺厄修立刻转过头,委屈地看着他,喉咙呜咽了一声。
萨米尔将刚才那朵听雨花插在他的发间,诺厄修立刻僵住了,萨米尔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松一点。
刚才那一下,诺厄修差点把他手腕捏断了。
诺厄修被他安抚,神情软了下来,国王陛下趁这个机会告辞,诺厄修也没有为难他,相比起来,诺厄修更想多和萨米尔单独相处一会。
国王转身飞快地离开,在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才往后看了一眼,诺厄修是一团鲜艳显眼的红色,而萨米尔则几乎融入到那片雪景之中。
红色的那团火将萨米尔推到在雪地上,萨米尔躺在刚才送过来的白色绒毛貂裘上,国王陛下看到那团红色慢慢覆盖在白色身上。
他心里微微一惊,立刻收回目光,心脏剧烈跳动着。
在挺久之前,诺厄修刚刚被治好那段时间,经常独自来到这片雪林。那时候,这里还挺热闹的,诺厄修在一个角落种了一些蓝色的花。他对那些花非常上心,每天都用心照料,但那些花根本没法在兽人帝国的气候环境中活下去。
然后有一个兄弟,国王陛下记得好像是九王子,反正是个蠢货。他放自己的宠物将那几朵活得辛辛苦苦的花全部咬烂,当诺厄修拿着死掉的花去找他的时候,那个蠢货还趾高气扬地将那朵花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遍,把支离破碎的花瓣露出来,讥笑说:“哥哥,这就是你的花吗。”
当时还是二王子的国王陛下就在旁边,他甚至没敢看诺厄修的表情,光是那个紧绷的背影,都让他觉得可怕。
国王陛下只敢去看九王子。
然后,九王子的血就流了下来。
大量的鲜血汹涌澎湃地从他的身体里奔流出来,但九王子还在说话,他仿佛感觉不到痛苦,高傲地对诺厄修说:“你不过是维持皇室血脉的工具,父王能让你离开高塔已经非常仁慈了,你还是好好珍惜……”
血越来越多,将他脚下的那片土地染成了惊人的红色,九王子低下头,似乎也很惊讶这些血是从哪里来的。与此同时,因为失血过多,他开始感到寒冷,说不出话,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睁着眼睛朝国王陛下伸出手,泪水混着血将他的脸弄得一塌糊涂。
当时的国王已经吓呆了,他一动不动,而诺厄修则蹲下来,看着那些血顺着流到了听雨花下,然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诺厄修捧着那朵看上去似乎活过来的花,浅蓝色的花瓣,因为沾了血色,边缘隐隐透露出一丝妖异的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