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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颀长,高挑,扮上女的,还真像个女的。

他从台上跃将下来,柔滑的水袖一挑,拂过她的雪腮,像是在勾引与挑逗她一般,好生无礼。

水袖滑过鼻尖,传来一阵淡而锐利的香,是檀香和兰草香的混合味道。

温初弦一瞬间头晕,眨眨眼睛。

她微含讥诮,放肆。

可那人却缠缠绵绵地萦绕着她,连属不绝。

温初弦并不怕这样身份的人,本朝的戏子属于下九流,而她怎么说也是谢府的贵妇,尊卑天壤之别,她随时都可以喊人,将这放肆大胆的小戏子拿下。

若她平时清醒时,她一定会这么做。

可惜她现在并不那么清醒了。

群玉阁的酒,喝起来淡如白水,其实浓如烈火。

她又失控了,身体和精神越来越麻木,终于完全被另一股力量所牵制,情不自禁地随那人甩起袖子。那人亦翩翩在她身边,若即若离。

两人一块唱了一场戏,演了一场舞,配合得亲密无间,像是心心相印了十多年的故交。

这样和陌生男人接触、和戏子接触,当然会被谢子诀和长公主等人认为是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行为。

可是她喝醉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逾矩,旁人谁又晓得呢。

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

温初弦神神叨叨说,你很像一个人。

她方向感失了,是对着空气说的。

那人轻拂水袖,将她的身子转过来。

她是在跟他说话,该对着他。

温初弦却又不说了,面对一个下九流,懒得多言。

长公主、谢子诀他们谁不是高高在上,她今日也要高高在上一回。

他神情有种迷惑人的力量,骨节分明的手,缓缓靠近她的心口,正如昨夜她做的噩梦一般,手成五爪形,似要将她的心脏抓出来。

空气中弥漫了热烈和危险的信号,恐惧的寒流流淌在温初弦心中。

温初弦本能地欲躲,可身体却像被什么法术定住了,呆如木雕泥塑。

她的心脏剧烈地抽搐。

猛然抬起头,须臾间竟以为谢灵玄就在她面前。这种在他手中无力挣扎的感觉,实在太熟悉太熟悉了。

她忽然鬼使神差地说,放我走。

刚才还有恃无恐来着,这会儿胜负俨然掉转了。

他无情地冷笑了下。

脸上还画着女儿的戏妆,这一笑显得甚是妖,令人毛骨悚然。

外面密如连珠的雨水打在窗户上,木窗被哐当一下子吹得关紧。

雅间本是个戏台,有几张可供客人落座的椅子,也有一张珠帘小榻。

这种地方有床并不奇怪,群玉阁,本就是半勾栏半戏楼。

床榻,自是供客人们累了消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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