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周围的环境后,良妃眼中的生气逐渐化为死灰。
她刚才做了个梦,梦到还在崔府中的画面,阿娘说阿耶已经想好她的婚事,准备将她嫁到江南虞氏。
如果真的能像梦中那样,该有多好。
良妃木然的走入花厅,按照旁人的提醒饮了盏安胎茶,忽然将茶盏惯在地上。
她在一片惊呼声中抬起头,明明想恶狠狠的威胁这些人,说出口的话却几乎没有语气,如果圣人还不愿意给莱姐和茵姐封嫔,我绝不会再喝半口水。
女官跪在良妃脚下,面上皆是惊慌,娘娘这是何必呢?您又不是不知道,以陛下的身体,如何还能招幸两位女郎?您怎么就如此死心眼,非要纵着崔氏的妄念。
哐!
良妃将空茶盏扣在女官头上,即使用尽全力也没在女官头上留下伤口。
难道他能幸颜琴?良妃眼中闪过浓浓的嘲讽,你去告诉陛下,我知道他嫌我脏,觉得我不配成为襄王的母亲,如果他嫌莱姐和茵姐入宫前嫁过人,我可以让家中再送别的族妹进宫。
襄王必须是崔氏女的孩子,这是我为陛下怀了这么多孩子,流了这么多孩子应得的报酬!良妃眼中隐隐浮现猩红,猛得踹向女官,非但没让女官如何反而自己摔倒,惹得殿内又是一片慌乱。
软倒不知是谁的怀中,听见耳畔层次不穷的惊呼声,良妃心中唯有冷漠和悲凉,她知道这些人不是在关心她,而是在担心她腹中只剩下十天寿命的孩子。
不,这个孩子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哪来的寿命?
她甚至连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的资格都没有。
说不定她怀的每个孩子都不是一个爹,哈。
当真是说实话都不会有人相信的骇闻。
焱光帝还需要她的两个孩子,她一定要在失去这个孩子之前先让崔氏有个清清白白的高位嫔妃,然后在怀下个孩子的时候逼着焱光帝将襄王记在崔氏女名下。
良妃想着家中的交代,暴戾的情绪越来越汹涌。
为什么?
她好恨,她该恨谁?
恨焱光帝从一开始就是看重她的生辰八字,打着让她按照指定的时辰孕育孩子,才会封她为良妃。
还是恨家族明知道她是为了家族才既不得生也无法死,却要在她的痛苦中为家族某利。
或者恨焱光帝蛮横大半辈子,居然在临死之前与朝臣们妥协,让崔氏有了更高的野望,为了可能的机遇逼着她用最痛苦的事威胁焱光帝。
这一刻,只有恨才能让良妃感觉到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