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敛注意到褚忠穿的是士兵的服装,惊讶地问:“你当兵了?”
褚忠腼腆地笑笑,说:“是啊,从今以后我我要像我的名字那样,「忠」字当头,保家卫国。”
“我敬你一杯。”孟敛以水代酒,喝得干净。
“多谢孟公子,若无事我就继续去操练了,哎呦这把硬骨头,站不久就酸痛。”褚忠捶着腰,对陈子晗他们行了一礼,便飞快地退下了。
孟敛从怀里拿出他画的蛮鞑子军营地图,将这几天他探查到的蛮鞑子情况不厌其详地说了一遍。
“蛮鞑子又在打造火弹神炮了?”陈子晗忧心忡忡地说:“难怪你不在的这些天,他们也没有对我们发起进攻。”
“对,这次他们将新的军火库守得固若金汤,我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不敢靠得太近。”孟敛说,“这是他们的秘密武器,火弹神炮很重,口径也大,其威力不容小觑,达尔西对它有充足的信心应是空穴来风。”
陈子晗说:“百里将军回颖都了,我们对于战争都是门外汉,还是等邱将军到了再慢慢商议吧。”
他命人收拾了饭桌,自己还要赶去看士兵操练,秦真是个无官职的散人,自己也出去溜达了,转眼就只剩下苏裕和孟敛二人。
苏裕问:“出去走走吗?”
孟敛说:“好啊。”他换上棉靴,与苏裕走在萧瑟的风里。
他们没有出府,就在庭院里走着,院子里种的是银杏树,黄灿灿地似金色霞光,煞是好看。
孟敛已经长得跟苏裕一样高了,二人并排时,肩膀时常会有意无意地碰在一起,孟敛积攒了好多的疑问,似这片银杏林里的银杏叶一样多的疑问。
“大哥哥。”「嗯?」苏裕微微侧过头,看着他。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孟敛也转过头,二人呼吸交错,才发现彼此都离得太近了。
孟敛和苏裕都不动声色地各自退了一点,这呼吸炙热得烫人,苏裕说:“我也是今天刚到。”说完又补了一句,“皇上让我来的。”
“是这样啊。”孟敛有些失落地转回来,到底是他自作多情了。
但是……为什么苏裕刚到就会去水道边呢?
是来找我吗?暗自动心的人总是这样敏感地揣测对方的心思,又懦弱地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他振作了一点,说:“大哥哥这几天风餐露宿,路上辛苦,瘦了好多,我给你做几顿好吃的补回来。”
“小孟,你应该先给自己补补,你……也瘦了很多。”苏裕看着孟敛瘦削的脸庞,因着瘦,那鼻梁显得更挺直。
孟敛感受到那目光,笑着说:“真的吗?我没怎么注意到,那我们一起补回来。”
一起补?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奇怪。
苏裕说:“战地苦寒,白玉城的食材不多,等回到颖都再作打算。”
“不必等这么久。”孟敛抬起头望向天,说:“上面就有很多。”
“不可。”苏裕用上了夫子的口吻,“獐狍野鹿,山雀飞雁,虽是美味,然多有害。美味易得,性命难再,为前舍后,大可不必。”
孟敛一腔好意被断然拒绝,也并不恼怒,苏裕说得很有道理,苏裕说什么都可以,他说:“好,不吃不吃,都听大哥哥的。”
“跟我来。”苏裕带孟敛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包裹里拿出来五六个密封的牛皮纸袋,说:“这里面都是些耐放的点心,来吃点吧。”
苏裕来时只顾念着孟敛的安危,根本就没心思准备这些东西,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干粮就出门了,是康金旺急忙赶过来塞进他的包袱里,让他路上慢慢吃的,但他一点都没动过,就是想着给孟敛留着。
孟敛坐下来,拆开了其中一袋,是牛舌饼,他先递给了苏裕,说:“大哥哥,你先吃。”
苏裕知道若自己不吃,孟敛也不会吃,便拿起了一个牛舌饼慢慢吃。
“对了,大哥哥。”孟敛突然想起来问:“皇上让你来做甚,是让你来当军师吗?不会是让你上阵杀敌吧!可是大哥哥不会武功啊,那多危险啊,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伤都是寻常事。”
苏裕挖了个坑给自己跳,是啊,他一个文人,只会一点骑术,没有半点打战经验,也不像陈子晗那样来镇定军心,他只是读过点兵书而已,来这里纸上谈兵吗?
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的时候,那便回答不知道好了,苏裕说:“我也不知,可能是锦州事件让皇上对我存了芥蒂,所以将我放得离他眼皮子远一点。”苏裕误打误撞,倒还真猜对了承庆帝的心思。
承庆帝并不是什么心胸广阔的帝王,若是顶撞了、得罪了、惹怒了他,即便有正当的理由,承庆帝也许会听,但绝对会觉得此人在挑战他的权威。
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皇也教过她,做帝王即便犯了错,也不可以被群臣踩着来批评,批判他的那个人,说的话可以勉强听一听,有道理就照做,但是批评他的那个人也不必重用了。
帝王一旦失去了绝对的权威,那与常人还有什么两样。这句话承庆帝一直记着,他不会让任何人踩到他的头上,即便那人是碧血丹心的苏裕。
所以他准苏裕去白玉城,眼不见为净,但他不给苏裕任何的名头,因为他还记着他的「大逆不道」。
35、魑魅魍魉影憧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