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楚云闲的鬼帅之名,就不得不提他的成名战,强渡被称为绝望深渊的断魂崖,一人歼敌千余人。传闻他重伤累累,站在堆积起来的尸山上,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连他身边的亲兵也被吓的头皮发麻,不敢和他对视。这一战,他打退东戎的进攻,歼灭东戎主力,迫使东戎国主投降,成为南国的附属国。”
说书先生抑扬顿挫,说的慷慨激昂,下面听书的人拍手叫好,让说书先生再来一段。
楚云闲眉心直跳,他知道戚国民风开放,但没想到开放到这个地步。连他的故事都变成茶楼的传奇,一传十十传百。
青儿忍俊不禁,虽然说书先生的话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是青儿觉得事情放在楚云闲的身上很有说服力。说书人还在继续,依旧说的是楚云闲的旧事,楚云闲听的目瞪口呆,忍不住怀疑里面那个英明神武到不会受伤的人是不是自己。
“将军当年真的一人强渡断魂崖?”青儿十分好奇,眼神亮闪闪的看着楚云闲。
断魂崖在南国靠近东戎的边境上,原本是座没什么名气的山,名字也普普通通。因为东戎出兵,几次和楚家军在此交战,此地尸横遍野,逐渐得来断魂之名。
“没那么夸张,我当时身后还跟着好几千人,东戎的先头部队被我们拖的精疲力尽,入断魂崖后,逐渐丧失抵抗力。”楚云闲解释道:“断魂崖就像一个袖筒,两侧奇峰峭壁,中间破开一条道。这个地方的地势很特殊,是兵家必争之地。进可长驱直入,退可以奇峰为屏障,适合诱敌深入。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弊端,一旦进入断魂崖,尾翼被阻,敌人前后包抄,就是瓮中捉鳖,插翅难逃。”
楚云闲当年不过十七岁,从军第二年就和东戎对上。当时楚烽打算和东戎正面交锋,将他们驱逐出境。是楚云闲违抗军令,征集五千士兵和他前去做诱饵,借助天时,利用大雾,将东戎的先行部队引入断魂崖。进入断魂崖前,他佯装主力军队,化整为零,声东击西,让东戎追着他们在山间跑。
断魂崖一战之所以被传的玄乎,是此战的确凶险。他们五千人马,对上东戎九千先头部队。三千在出口阻截,两千断东戎后路。楚云闲一马当先在出口正面杀入,犹如离弦之箭长驱直入东戎心脏。跟着他的士兵士气大涨,尸骨在山口堆积成山。此战死伤惨重,更何况楚云闲根本就是在拼命,伤的最重。
他最后还能站起来,不过是撑一口恨意。
等楚烽带人赶来,这里还能站着的只剩下楚家军,东戎被血洗。鲜血聚成湖泊,乌鸦在山中高歌,浓郁的血腥味熏的大家作呕。楚云闲就像在血水中洗了个澡,他站在尸体中间狂笑。不是喜悦,不是兴奋,而是无尽的悲哀和痛苦。
心里的钝痛让他疯狂,此地没有荣耀,只有无尽的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存稿了(托腮)
第三十二章:林墨
“断魂崖一战,我违背军令被我爹军法处置,伤上加伤,回家就躺了半年之久,险些丢了性命。”楚云闲仿佛回到那个战场,敌人的鲜血让他越战越勇,他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不记得自己受了多少伤,心里只有杀意。
偏偏他又极端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即便命运从来一次,他也会选择这样做,绝不后悔。
“将军为何要选择如此极端的方法?”青儿大惊失色,胸口一阵气闷,心里特别压抑,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从人数上而言,楚家军和东戎即便正面交锋也不会战败。楚云闲引诱东戎进断魂崖,不像是只为了取得胜利,更像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我大哥当年就是被东戎的人马困在断魂崖,苦苦煎熬半月,弹尽粮绝,被东戎屠杀。大哥宁死不降,东戎放箭,点火烧山。”
楚云闲面色狰狞,攥紧拳头。
楚云征当年带着的几千人马被困在断魂崖,朝堂的援军久久不到。东戎为了迫使他投降,一层一层的杀,鲜血染红断魂崖的地皮。楚云闲的骨气就像断魂崖的山岩,即便只剩一兵一卒,他也绝不低头。东戎被彻底激怒,最后直接放箭。箭雨之下没有完人,即便楚云征被将士们护着,也命丧此地。
楚云闲忘不了楚云征战死的惨状,尸骨还乡之日,邵茜几度哭的晕厥过去。楚云闲引诱东戎主力入断魂崖,不顾后果的屠杀,不过是为给楚云征报仇。用东戎的鲜血,祭奠死在此地的英灵。出发之前,楚云闲也明确告诉跟着他的那些人,他是去复仇。
重伤归家,气息微弱。楚云闲整个人都还存在混沌之中,邵茜抱着他崩溃大哭。那几乎是挖心之痛,言语不能表达万分之一,是绝望的悲鸣。
“云闲,你也不要娘了吗?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让娘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邵茜承受不住打击,眼前阵阵发黑。她的话看似恼怒的怨怼,但实际是痛苦的无能为力。为人母,她一次次看着自己的孩子,遭受痛苦和折磨,而她无能为力。不能站在他们身前,为他们遮风挡雨,保护他们。
身侧的将士不忍心的别过脸,楚云闲危在旦夕,他们也不敢告知实情。只敢宽慰邵茜,说楚云闲没有大碍。
“娘,我给大哥报仇了。”
邵茜的声音穿入耳膜,浑浑噩噩之中,楚云闲清醒过来。他想抬手抱着邵茜,却无能为力。浑身绑满绷带,连动下手指头都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