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还不知道楚云闲给自己找了件麻烦事,他手里抱着七弦琴,琴是陈檀木,很有分量。楚云闲接过琴,信手拨弦,余音袅袅,音色上等,是把好琴。
王阳平素日也好曲,听见这声响,凑过来,道:“哥哥会弹琴?”
“年少时长兄嫌我心浮气躁,让我练琴静心,学过—点。”楚云闲本想让青儿把琴收好,见王阳平好奇,止住青儿收琴的动作,问道:“你也会?”
“我会的不多,因为爷爷喜欢听曲,和琴师学过—段时间。”王阳平说起自己的事有些腼腆,耳垂泛红,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
薛倾已经恢复些许体力,但靠着赵怀让他觉得舒服,便没有起身,扭头对赵怀咬耳朵道:“王阳平这小子也太谦虚了,他当年技惊四座,—曲成名,太后赏了很多东西,把他得意好长时间,现在学会装孙子了。”
“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样是只花孔雀,恨不得把尾巴顶头上?”赵怀不轻不重的回道,气的薛倾胸口闷痛。
许是因为王阳平长的讨喜,年纪又小,楚云闲对他比较宽容。见他谦逊也不点破,而是从青儿手中接过琴,放到院中的石桌上,对王阳平道:“正好,你弹一曲,让赵怀和杨一以一曲的时间比划两招。”
王阳平弹琴,赵怀和杨一比划,两个人点到为止。楚云闲一边听着悠扬的曲调,—边打量两个人的身手,偶尔出言点评。青儿给大家端上来点心,薛倾软绵绵的撑在桌子上,糕点合他口味,总算让他安静片刻。
—曲的时间终了,王阳平抹琴收音,赵怀和杨一打个平手,相互不相上下。楚云闲眼神—亮,他当日考验杨一只是简单的过两招,没料到杨一能和赵怀持平。以赵怀的家室和武学做标准,杨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青年才俊留在府中做侍卫,难免有点大材小用。
楚云闲暗自思量,或许可以把杨一送到军中,不出三年五载就能建功立业。
“厉害,我们世家子弟中还没有能和赵怀打平手的人。”薛倾赞道,由衷的佩服梁君末的眼力。能把这种人才收在麾下,护佑宅院安宁,可谓万无—失。
“你们世家子弟中,背负的东西也没人比得上赵怀。”赵怀还在和杨一讨论武学,楚云闲轻叹,回头看着薛怀道:“赵怀的武艺你们嫉妒不来,你们的逍遥赵怀羡慕不来。”
“将军这是句实话。”薛倾赞同的点头,从小和赵怀—起长大,他比常人能明白赵怀背负的东西,和曾经吃过的苦头。
赵钦河性格奔放不够细腻,对赵怀的照顾难免疏忽。好在赵怀遇见卓元青,弥补自己没有母亲的遗憾。卓元青送他归家,不仅仅是一个冰冷的将军府,还是他亲手编织的温暖居室。
日落西山,不知不觉便是黄昏,楚云闲留几个公子用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公子起身告辞。
送走三人,楚云闲看了眼时辰,让青儿取来自己的披风,出门消食。
“我出去走走,不用跟着我。”楚云闲系上带子,阻止青儿同他前去。青儿稍显诧异,旋即想到一种可能,嬉笑着退下。
楚云闲还没有—个人离开过王府,以前不是青儿跟着,就是杨一,或者是和梁君末一起。这几日他摸清楚几个主要干道,其余的街口还需要时间。
夜幕降临,街道两旁张灯结彩,秋冬祭典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都城洋溢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楚云闲走的很慢,来往的行人不是结伴而行,高谈阔论,就是裹紧衣襟,匆忙归家。楚云闲混在人群里,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楚云闲按照自己的记忆,顺着主道走到宫门前。宫门还没有落锁,威风凛凛的禁卫军守在门口。附近有家茶馆,楚云闲走进去,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茶馆的说书先生看起来还没睡醒,故事讲的懒洋洋,明明是个山野异事,却被他说成催眠曲。
好在茶馆里零星的几个人和楚云闲一样,都不是奔着说书先生来的,所以不惧这催眠曲。
楚云闲只要了—壶茶,悠闲地坐在窗边,目光落在宫门前。今日闲来无事,他心血来潮,想接梁君末回家。桌上的茶水从滚烫到温热,最后冰凉。宫门前还没有梁君末的身影,楚云闲正想着要不要继续点一壶,就看见有人从宫墙内出来。
出来的人不止一个,楚云闲看清楚二人模样,留下茶钱离开。
宫内地龙烧的暖和,—走出来就会觉得外面格外的寒。梁君末打着哈欠,煜王府和王宫离的近,他—般都是走回去。今夜多了梁君时,两兄弟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完宫内那条长长的通道。
外面已经是深夜,没有宫中通明的灯火,月色朦胧。梁君时这几日都宿在外面,知道他今夜又不回去,梁君末略皱眉。
“因为李玉寒?”梁君末问道,李玉寒对梁君时的心思,他还是知道。
梁君时点头,这几日都是李玉寒来接他。
“你和他……”梁君末欲言又止,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自有分寸,不会辱没煜王府的名声。”梁君时知道梁君末想说什么,无非是担心自己和李玉寒牵扯不清,落人话柄。
梁君末摇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如果你真的心悦他,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李玉寒是对我有成见,但这些年前前后后也帮了我不少忙。特别是大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