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底没有家了。
至此,班盛被流放到国外近三年,这些年他饱受情绪的折磨,活在因为他两条人命接连死去的自责情绪中愧疚至今。
也没有人爱他。
他是万千宇宙中一粒无人在意的灰尘;是被风卷进铁轨里的一块碎片,然后灰飞烟灭;他是放在冰箱里发皱然后慢慢腐烂被人彻底遗忘的青苹果,是黏在地毯上被人想迫切扔进垃圾桶里的口香糖。
无时无刻不想死。
家里也没有人给他过电话,圣诞节那天,班盛打过去,才知道他父亲换了电话号码。
可能班盛这个人在他们眼中,已经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林微夏不停地在想。
明明她的少年风光霁月,前途一片大好,却承受了那么多。
如果可以,她情愿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打完球回到家可以和家里人一起吃饭,生日时会有人送祝福,为发现一颗星星而开啤酒庆祝。
而不是,跌入黑暗的隧道。
一个人走。
林微夏蹲下身,把脸埋在他腰边,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味道,柔软得让人想哭,泪水湿了他的衣衫,不停地哭,发出挣扎的呜咽声:“对不起,阿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当初她没有揭发郑照行,没有把视频发到网上,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班盛把手放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声音嘶哑:“傻瓜,有你什么事啊。”
没有这件事,他还有其他借口送他出国。
“你没有做错,那些都是意外。”林微夏迅速擦掉眼角的泪,仰头看着他,“老天爷有时候也会忘记善良的人,比如你。”
“林微夏,没有人爱我了。”班盛轻声说。
“全世界我最喜欢的人是班盛。”林微夏抽了一下鼻子,一滴眼泪滴在班盛满是针管的手臂上。
班盛是在林微夏沮丧时带她去海边,说能接住她的一切的少年,是陪她一起来南江看雪的人,冬天天冷的时候,他会用手暖她的手和发冷的脚,是分开以后不顾一切改了专业却一声不吭,默默守护她的人。
班盛侧过头,伸手擦掉她脸颊上的泪,两人额头贴着额头,看着对方,眼睛红红,然后接起吻,唇舌搅在一起,林微夏尝到了咸湿的泪,涩苦的,绝望的味道。
林微夏以为电疗之后班盛的状况会好一些,可他的精神很差,会出现手抖和心慌的症状,要么因为药物原因睡上一整天,或者开始玩失踪。
班盛拒绝了mect治疗和电针,他会趁医生和护士不注意的时候,偷跑出去,经过便利店的时候会买上一包烟,两罐冰啤酒。然后一个人独自开车到某一个地方。
每一次,林微夏都不厌其烦地找人借车,独自开车出去把人找回来。最严重的一次,班盛把车停在了悬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