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他刚来揽天书院的时候,貌似也是这种性子。
多年后,物是人非,沈墨玉跟掌教的唯一弟子许扶清没区别,都是踩着堆成山的尸体和脏臭的血液活下来的。
就在成为夫子那日,他杀了不少人。
热风吹到沈墨玉冷峻的脸上,他面无表情地稳步前行,待上到石阶尽头,低头一看,原来衣摆还是沾了些血渍。
好像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
*
深夜。
万籁俱寂,天地昏暗,落叶层层铺叠在青石板的小道上,风一吹,叶子纷纷扬扬。
熏着浓香的房间里,掌教侧躺在卧榻上,衣衫还算整齐,发丝散落,垂在身前和后背,右手微微托着太阳穴,纤长的蔻丹甲显眼。
她偶尔张嘴吃下跪坐在一边的黑衣男子送过来的葡萄。
装着冰块的盆子散发凉气,挥散了夏夜的炎热。
许扶清脊背挺直地站着,相隔着不远,掌教抬眼看过去,能瞧仔细他的表情,从容淡定,跟记忆中的那个人容貌有些许重叠。
沈墨玉也在,他眼睫下垂,看向前不久刚换上的新毯子。
还有,之前在盆景里养着的蛇不见了。
掌教看了沈墨玉一眼,目光又落到许扶清身上,停于握着黑红色剑鞘的手,他的手生得极好,骨肉匀称、精致。
可就是这么一双手,才十几岁便沾上了数也数不清的血和孽。
她眸色如常地又吃下一颗葡萄,缓缓地咽下,蔻丹甲轻抬起黑衣男子的下巴,道:墨奴,可都处理干净了?
虽然掌教看的是黑衣男子,但话却是对沈墨玉说的。
奴,是掌教对揽天书院所有夫子的称呼,唯有许扶清例外,她唤他有晖,可,晖这个字听起来寓意不好。
沈墨玉抬头回道:已处理干净。
揽天书院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人总得为自己作出的选择承担一定的后果。
掌教红色的蔻丹甲划过黑衣男子的眉眼、鼻子、唇,声线柔和地问:我听说,当时有其他人在。是不是?
这件事根本无须隐瞒,况且即使他不说,她也会知道的,沈墨玉如实道:是。
也是新来的弟子?
她黛眉微扬,红色的蔻丹甲移到黑衣男子的脖颈,只需要稍微用点儿力,白皙的皮肤上就多了一道红痕。
嗯。我已经嘱咐她莫要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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