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母亲知道吗?
不,一定不知!
否则母亲不会让她过府,且在事先没有任何提醒。
原桃心乱如麻,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羊夫人交代的事情,今日恐无法达成。如果不能将莺的事情查清楚,别说是同郅玄交好,双方恐会成为敌人!
“仲兄放心,我回去即同莺问清楚。”原桃终究年轻,慌乱之下未能猜出郅玄的另一层深意。如果是羊夫人当面则会截然不同。
郅玄没有强求,又寒暄两句,谢过羊夫人送来的礼物,命府令备好回礼,便送原桃离开。
离开郅玄府,坐在车上,原桃越想越是不安,连声催促仆人扬鞭,只想尽快返回国君府。
送走原桃,郅玄再次回到书房,将写好的绢誊抄。确定没有遗漏,命府令派人去往封地,尽快召集甲士,备好所需的物资。
“如有不足不可强求,速回府报我。”
府令领命下去,郅玄推开木窗,被冷风一吹,不由得又咳嗽两声。
桑医恰好送来汤药,见状不禁皱眉。
郅玄合拢窗扇,不打算多做解释,接过汤药一饮而尽,日渐习惯这份苦味。
原桃回到国君府,急匆匆穿过回廊,满怀心事去见羊夫人。
“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羊夫人靠坐在塌边,黑发半挽,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姿态尽显慵懒。手上是羊皓送来的书信,刚刚看到一半。
“母亲,我有话。”原桃开口,视线扫过左右。
羊夫人领会其意,当即挥退侍人,并令关闭房门。
“什么事,说吧,是二公子为难?”
原桃摇摇头,一字一句转述郅玄的话,担忧道:“母亲,二公子是恼怒莺吗?”
羊夫人抬手,示意她噤声,沉思片刻,突然低笑出声。
“母亲?”
“这可是份不小的人情,难怪人言灯下黑。是我小看了密氏,好,好得很!”
原桃被羊夫人的样子惊住,嗫嚅着不敢开口。
羊夫人止住笑声,命人去召原莺。
“言我要为她裁新衣,让她快些过来。伺候她的人,一同跟来的看好,留下的一个也不许漏,全都围起来。做得机灵些,不要被外人察觉。”
侍人领命,当即下去安排。
羊夫人重新拿起羊皓的书信,在榻边细读。
灯光映在她的颊上,神态温婉一如往日。偶尔抬眸,眼底浮现的冷意却令人无比心惊。
第六章
原莺不安地坐在原桃身边,广袖遮挡下,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边缘嵌入掌心,留下月牙状的红痕。
原桃揽住妹妹的肩,感受到轻微颤抖,想要安慰她,遇到羊夫人严厉的目光,到嘴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
羊夫人一声令下,服侍原莺的人全被拿下,殿门尽数关闭,将居处隔绝成为一方小世界,杜绝窥测的目光。
“行杖。”
毫无起伏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声调不高,仍如惊雷一般,令被拿住的婢仆脸色骤变,无不惊骇欲绝。
数名健壮的侍人早有准备,将五花大绑的婢仆拖到殿前。其中既有侍奉原莺多年的婢女侍人,也有自她降生就陪伴身侧的乳母。
所有人都被堵住嘴,想求饶都做不到。
殿前有备好的草席,铺在雪地上,隔绝不了彻骨的寒冷,只有阴气森森。
侍人两两就位,手持一人高的木杖,杖上包裹石皮,落下时能轻松击碎人的骨头。
婢仆双手被反绑,嘴被堵住,求生的欲望让他们拼命挣扎。原莺的乳母翻滚到一侧,蜷伏起身体不断磕头,额头和脸颊被草席割伤,流出鲜红的血。
原莺见状不忍,开口想要求情:“母亲,此事……”
不等她说完,原桃连忙拉住她,用力对她摇头。见她依旧执拗,恨不能捂住她的嘴,以免让她激怒母亲。
“让她说。”羊夫人没有让侍人立即动手,目光转向姐妹俩,掠过原桃担忧的面容,落在原莺既惊且怕,偏又带着一丝不服的脸上,“我倒是想听听,她能说出些什么。”
原莺俏脸涨红,视线在羊夫人和乳母之间来回,在后者恳求的目光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母亲,杖刑太重,他们罪不致此。”
“罪不致此?”羊夫人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没有发怒,反而笑出声音。
原莺不解,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原桃担忧更甚,她十分清楚,妹妹彻底惹恼了母亲。
“好一个罪不致此!我自诩聪明,万没想到竟生下这样一个愚蠢之极的女儿!”羊夫人止住笑声,示意原莺靠近。
原桃试图求情:“母亲,妹妹还小。”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教她。”羊夫人见原莺迟迟不动,甚至还想躲到原桃身后,直接一把拽过她,两指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