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撑着病体,人王下令封锁消息,宫外无人知晓他的病情。包括太子淮在内,皆不知人王的身体已经相当糟糕,随时都可能倒下。
王宫内也是风声鹤唳,妾夫人不敢随意打探,王后是唯一的知情者。
每次为人王诊脉后,医都会向她禀报。
翻阅人王的脉案,王后没有多言,命医退下,其后召来婢女,准备洗去昨日染的蔻丹。
“换新色。”
“诺。”
婢女取来一个个精美的玉盘和陶碟,逐次摆在王后面前。
王后面带笑容,似对新色十分喜爱。只是笑容未达眼底,漆黑的眸子似罩上一层雾,朦朦胧胧,令人看不真切。
西都城
郅玄结束一场冬猎,带回大批猎物。
依照惯例,郅玄象征性留下部分,其余分给氏族,无论家门高低都能得到一份。
回到国君府后,郅玄解开大氅,换上干爽的衣袍。除冠后也不束发,懒洋洋坐在案后,端起热汤饮下一口,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在他面前摆有两封书信。
一封是原桃手书,由飞骑快马加鞭送来,详述中都城发生之事,末尾点明王族私兵甚弱,近乎不堪一击。
另一封是赵颢亲笔,以信鸽飞送。内容不算太长,却让郅玄知晓他安然无恙,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读过两封信,郅玄陷入沉思,脑子里尽是射伤赵颢的铁箭。
箭上的毒源于南幽国,毋庸置疑。
铁箭出自中都城,表面看是太子所为,实际上,郅玄另有猜测。
赵颢受伤的消息传来,郅玄就命人彻查军中和武器坊,尤其是外流的箭矢,全要查得一清二楚。
命令下达给洛弓,真相很快水落使出。
一切线索指向中都城,始作俑者是人王无疑。更关键的是,除了南幽国,北安国内似乎也有牵扯。
拿到结果,郅玄眉心深锁。
赵颢领兵在外,结果后院起火?
对于北安国的氏族,郅玄了解不是太多,也不好贸然插手。
赵颢昏迷时,他不方便动作太大,始终引而不发。如今赵颢苏醒,世子瑒也在军中,正好将证据送去,由赵颢自行决断。
至于中都城,郅玄不会轻易放过。
不仅仅是赵颢受伤,还有他被下毒,两件事都有人王的影子,自然不能雷声大雨点小,更不能善罢甘休。
之前动手不合时宜,还可能被反咬一口。
现如今,把柄自己送到面前,必然要牢牢抓住。
王子淮府邸被围,不管最终目的为何,表面上看都是原桃受了委屈。郅玄身为兄长,自然要给妹妹讨回公道。
太子被废,王子良和王子川离开中都城,得益的是王子淮。
原桃遭到污蔑,被太子家臣当众诋毁,王宫始终没给出一个说法。旨意中言废太子识人不清遭到蒙蔽,却对刺杀南幽氏族的真凶只字不提。
这是打算和稀泥,将实情蒙混过去。
郅玄冷笑一声。
在这件事上模糊不清,是欺原桃还是试探他?
甭管中都城打的是什么主意,他绝不会一言不发,更不会视若无睹!
主意既定,郅玄铺开竹简,洋洋洒洒又是一封上书。
上书的内容相当直白,人王必须给原桃一个说法。识时务一些,最好尽快下旨澄清家臣的污蔑。要是继续装糊涂,他不介意亲自去中都城为妹妹讨公道。
选择前者,至少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想不开选第二条路,那就别怪他行事张狂,翻脸无情。
年轻人总有冲动的时候,豪横不在话下,无礼情有可原。肆意妄为起来,中都城打不过,那就受着吧。
郅玄没打算和太子淮通气。
借此机会,他想看一看太子淮的立场。是合作还是另有打算,道路摆在眼前,由太子淮亲自来选。
上书写成,当日送出西都城。
了却一桩心事,郅玄提笔给赵颢写成回信。奈何信鸽在飞来途中受伤,需要休养一段时日,这封信迟迟没能送出。
赵颢左等右等,始终没能等来回信,郁闷之情越积越深,全靠挥刀排解。
三路大军齐头并进,赵颢所部突然加快速度,一路上所向披靡,如火山爆发。南幽氏族别说抵抗,凡是跑得不够快,全都倒了大霉。
世子瑒和先豹拿到战报,来不及高兴,脑子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杀成这样,是谁惹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