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之上,国君们开怀畅饮,盛赞美酒佳酿,乐舞美妙,感谢西原侯热情款待。
宴后,国君们谈至深夜,对于开疆拓土各抒己见,直抒胸臆。谈到兴起时,兴奋得拍案抚掌,愈发精神奕奕,全无半点倦意。
直至灯油燃尽,天色将明,众人仍是意犹未尽。
考虑到郅玄还要早朝,这才各自散去。
躺到榻上,国君们精神放松,久违的困意涌上,近乎是沾枕即眠,片刻后鼾声大作。
一觉睡过午后,云侯等人陆续起身,无一例外额角胀痛,大脑混沌,全身乏力,转眼又要躺回榻上。饮下桑医配制的醒酒汤,迷糊的大脑方才清醒,症状缓解许多。
郅玄政务军务繁忙,隔三差五就要熬夜。日复一日锻炼出习惯,再加上桑医和巫医的精心调理,休息一两个时辰就能恢复精神。达不到生龙活虎,至少不会在群臣面前打瞌睡。
早朝之上,群臣上奏春耕事宜。
郅玄仔细翻阅奏疏,和预判没有大的出入,一律准奏。
关于春耕,西原国有固定的章程,郅玄登位后增删少许,大体没有改变。最重要的祭祀由巫主持,城外祭台重新搭建,不出三日就能完工。
春耕之外,群臣最关注的就是空出的卿位。
和之前一样,有三家盯上羊皓留出的位置。
长期在朝堂共事,对手之间都很了解,彼此势均力敌。没办法将对手远远甩在身后,只能看郅玄更属意哪家。
郅玄迟迟不做表态,三家家主心急火燎,病急乱投医,竟求到粟虎等人面前,愿意分割利益换取对方支持。
结果可想而知,条件没答应,事情自然也没办。
换成先君时,鉴于三家送出的利益,粟虎等人或许会动心,设法帮上一帮。
今时则不然。
自从郅玄登上君位,种种决断举措昭告世人,年轻的国君意志坚定,胸有丘壑,很难被他人左右。
三家老老实实凭实力胜出,位置才能坐稳。想走旁门左道,别说登上卿位,更大的可能是被君上厌弃,甚至从中都城发配出去。
虽然各家氏族都在摩拳擦掌,准备组织力量对外开拓,但自己走和被赶走完全是两个概念。
正因了解郅玄的行事作风,明白事情的后果,遇到三家家主登门,粟虎等人半点不含糊,拒绝得干脆利落,将铁面无私进行到底。
连续被拒绝,三家家主逐渐品出味道,发热的头脑开始冷静下来。
请人帮忙的路走不通,只能靠自身实力取胜。故而在春耕安排上,三家争相表现,集思广益竞争激烈,务求被君上看在眼里,留下深刻印象。
获悉三位家主的打算,郅玄嘴上没说,心中十分满意。
他不介意氏族良性竞争,限制在一定范围,发展到朝堂斗争也无伤大雅。只要一门心思办实事,能获得的利益超出设想百倍。
西原国的卿位仅是起点。
等到各家走出去,眼界豁然开朗,马上会发现天地广阔超出想象,他们能获取的土地财富远迈先祖。
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国内的争夺不值一提。
关于如何调动氏族的积极性,郅玄早有腹案,也一步步切实执行。北上的氏族属于第一批吃螃蟹,也先于同僚获取利益。
羊琦可以现身说法。
他曾在玄城任职,几度率领私兵追剿戎狄,对草原的资源有深入了解。不到一年时间,凭战功和政绩为羊氏获取大片土地。
正因他清楚走出去的好处,更支持羊皓交出卿位和军权。
父子俩的出发点存在不同,结果是殊途同归,专为进一步博取郅玄信任,全力以赴壮大和发展家族。
可惜事情出现波折。
羊皓去世当日,羊氏族人的表现让羊琦心冷。
年轻的族长改变计划,他仍会带领家族大踏步向前迈进,但不会一视同仁,更不会好坏一并拖拽。
凡有异心之人,胆敢在背后搅动风雨,影响到他的计划,羊琦绝不会客气。
在羊皓病榻前,三名族老咄咄逼人,为利益争得面红耳赤,羊琦全部看在眼中。
他暂时没有动作不是拿这些人毫无办法,而是为等待机会。等到时机成熟,迫使对方跳出来,把柄抓到手中,他绝不会客气,必定斩草除根,将隐患彻底解决。
尚未完全掌握家族势力,羊琦不想节外生枝,必须暂时隐忍,给族人造成假象,让目标逐渐放松警惕。同时在朝中尽心竭力,力求做出一番成绩,让郅玄看到自己的能力和忠心。
他的做法和几年前的郅玄有异曲同工之妙。
将羊琦的表现看在眼中,知晓他的宏愿,郅玄不介意帮他一回。
由此一来,上大夫羊琦深得君上恩宠的消息不胫而走,城内百姓亦有耳闻。
羊琦才具过人,又对郅玄忠心耿耿,入朝时间不长,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这样的人才,卿大夫们不意外他会得到重用。加上羊皓病危交权,一心一意为儿子铺路,有这份香火情,羊琦的官运无论如何也不会差。
事情传入民间,除了盛赞君臣相得,偶尔也会出现让人意想不到的声音。
郅玄同赵颢结成婚盟,身边没有一名妾夫人。相比历代先君,国君府内简直称得上冷清。
梁霸曾向郅玄示好,事情一直被隐瞒,时至今日,始终不被世人知晓。
不料羊琦横空出世,青年才俊,出身西原国大氏族,在西都城大火时睿智冷静表现出色,其后追随国君北上,屡次斩获战功,堪称氏族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