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晨读内容是庄子的《逍遥游》,许鹤栖早已背下,嘴里跟着同学们念念有词,视线却并不在打开的语文课本上。
他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除了因为长期握笔形成的一些薄茧之外,可以说得上是完美。
这样一双手观赏性十足,他自己却不太喜欢。
太过弱小了,并不足以给他想守护的人遮风蔽雨。
对刘飞的威胁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从容地想出对策,但是房子的事情却无能为力。
都说流光易逝,许鹤栖却觉得时间可以快些,再快一些,让他借着光阴的巨轮,飞速地成长起来。
与此同时,周铎也在走神。
《逍遥游》他是一个字也背不下来,但并不妨碍他抛开书本。
他的眼神穿过教室里端坐林立的同学,黏在了许鹤栖的后背。
挺直的背脊像长剑屹立。
他是雪地里的红梅,凌霜傲骨;他是沙漠里的胡杨,铮铮不息。
周铎狂妄肆意的前十九年生命中,活得日天日地,从未感觉到自己各方面有什么欠缺,却在面对许鹤栖时,深刻地明白了自己知识的浅薄与言语的匮乏。
他沮丧的不知该如何赞美,想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加诸在对方身上,又觉得所有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对方美好。
“铎哥,下课去厕所吗?”
正当周铎痴迷于小仙鹤的后脊梁,想入非非时,耳畔响起了一道煞风景的声音。
他恼怒地转头,眼冒寒光,凶残的眼神吓了便宜同桌一跳。
那是野兽忘记披上人皮,不小心露出了真面目。
“铎…铎哥,咋了?”李北君哆嗦一下,不明所以。
清纯男高中生下课一起结伴上个厕所的行为,那不是仙女嫁皇帝——天经地义吗?!
要是不乐意去,就不去呗,铎哥突然这么凶残地看着他干什么?
孩子害怕啊!
周铎暗里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被打扰的恼意,挂上和蔼阳光的面具,微笑着说道:“没事,我不……”
他话还没说完,“叮叮”两声,早读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余光一瞥,许鹤栖起身向外走了去。
他之前就观察过了,除了上厕所,课间许鹤栖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座位的。
“走,去厕所!”周铎拖着李北君就走。
“诶诶诶……”李北君校服领子都要被扯得变形了,他跌跌撞撞地被迫跟着,一时纳闷,“铎哥,这……这么急吗?”
周铎跟着许鹤栖进了对方旁边的一个隔间,进去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种连人家上厕所都跟着的行为简直变态。
他无意识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在逼仄的空间里暗自局促。
又想起这大半个月他连句话都没跟人说上,还有早上校门口的刺激,鬼使神差地敲了敲隔板。
“同学,有纸吗?”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随即就有一种想把自己舌头咬烂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