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到了么?”
“马上,”电话那头白继劳气喘吁吁:“刚刚碰上个坐轮椅来打水的,我就帮他把水送到病房了。”
“你快来劝劝你奶奶,”张潭皱着眉:“昨天新用的进口药,怎么给她解释都解释不清,说医院骗她钱,非要盯着护士配药。”
白继劳叹气:“要不……就让她看吧,她心里着急又帮不上忙,只能这样了。”
“这不是影响别人护士工作?”张潭无语,他对这个倔强的农村老太太,真是一点辙也没有。
她一直追着主治医生问那个药怎么不见效,这个药怎么这么贵,逼得医生直瞪张潭,可张潭有什么办法,这老太太他怎么劝都劝不住,跟她说话她根本听不进去。
她只关心钱,今天花了多少,吃饭多少钱,药多少钱……细碎地念叨着,张潭听了心烦。
张潭甚至想告诉她,你们现在花的都是我的钱,我真不在乎,没事儿,花吧。
当然也只能想想。
已经半个月了,白继劳爷爷的情况不好不坏,仍然是昏迷,但生命体征尚且稳定。
白继劳家里的钱已经用完了,张潭自动把银行卡递给了白继劳,白继劳拒绝不了。
拒绝不了,就只能加倍对张潭好,或者干脆说是讨好张潭,每天早上把早饭送到张潭住的宾馆,给张潭洗衣服,刷鞋,张潭吻他的时候,也不拒绝。甚至有一次张潭硬了,当时是在医院里,白继劳犹豫半天问,要不去卫生间给你口出来?
他讨好得太明显太直白,让张潭连一句“其实不用这样”都说不出口。张潭知道,白继劳是害怕的,他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孩,面对这些,太艰难了。
他需要张潭陪着他。
尽管张潭并不比他大几岁。
(二)
一个月过去,张潭仍旧待在小县城里。他用笔记本直播了几次,观众比以前少了很多,平台的人联系张潭说再这样下去要扣他违约金,话说得很不客气,张潭气得甩了手机:“你们随便!”
白继劳小心翼翼地跑过去把手机捡起来,摁了一下home键,见屏幕亮了,才松了口气:“还没坏……你着急也别摔手机啊,摔坏了又得花钱呢。”
张潭心烦意乱:“我花我自己的钱你急什么。”
白继劳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眼下的状况实在胶着,张潭待在这里没心思也没精力直播,可如果走,他又放心不下白继劳,而且现在白继劳对他那么好——他越对他好,他就越走不了。像一个死结。
梁老师给张潭打了一堆电话,张潭只接了两个,第一个电话里梁老师说张潭你再这样下去就废了,张潭直接挂了。
第二个电话,梁老师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因为一个男孩子,才不回来?”
张潭没说话。
梁老师就哭了,她说:“张潭,我们没想到你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张潭怒吼:“怎么会这样?我也想问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