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叩见陛下。”
景暇微眯着眼,企图看清朝霞光晕模糊了的那抹袅娜身影。
许是赶得急,少女罩了件与里衣不相衬的海棠红缠枝缎袍,乌发以玉簪草草挽起。丰润的鹅蛋脸上血色全无,窥得见憔悴的病气。
曾有个少女,也是如此,病恹恹地偎在小辇之上。她视宫禁于无物,令十数家仆簇拥着抬进了东宫正殿。
那时景暇初掌监国大权,忙得不可开交。她正埋在奏折堆里与诸臣交锋,被落辇闷响吓了一大跳。
骄矜少女的远山眉蹙成春水縠纹,有气无力地娇嗔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自是没那闲工夫来看你病得要死的好姐妹。”
当真是无法无天。
景暇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
也对,丰宁郡主景氏鸣琅,毕竟是泼天富贵里养出来的金玉人儿,合该纵意恣肆、一生不识愁滋味。
只可惜,当时年少天真,读过一行凄艳诗句,却不解诗中辛酸意。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一封和蕃书,自此山遥水阔、故人长绝。
“说错了。”
景暇凛冽的目光落在王洛宓身上,冷冷地撇下一句。
王洛宓惊讶地抬起头,又思及此举逾矩,慌忙垂下头。
“臣女愚钝。”
“称谓错了,不是‘臣女’,是‘微臣’。”
苍白憔悴的小脸上浮起惊喜之色,偷偷抬眼看向景暇的眸子里荡漾着璀璨流光。
“陛下……陛下仍要封微臣为官?”
即便……臣女扮男装,还写檄文大骂一朝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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