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起吧。”
“谢殿下。”他起身后自觉垂着脑袋站在一旁。
“伤如何了?”
季思换了个姿势面对着上座之人,语气带着些惶恐,“谢殿下惦记,已无大碍了。”
“那便好,”李弘炀再次端起茶杯,对着杯口吹了口气了一小口茶,感觉舌尖带着股清甜直入喉腔,不由咂了一下嘴,“前些日子被老大参了一本,忙的脱不开身也没寻到时间同你问话,今日难得有空就过来了,来吧,说说,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这个当时若季思没猜错的话,问的是从回京途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原先那个季大人肯定知道,可如今内里已经换了个人,他又能从何得知发上了什么事,心下这时才慌了起来。
“怎么?莫不是说不得?”李弘炀步步紧逼。
太子这语气已然有了不悦,季思猛地一下跪倒在地,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开口,“那日下官押送完周铭拿到账本后,一刻也未耽搁即刻启程回京,谁料半路遇上山贼被他们偷袭,随行人员伤亡惨重,下官抱着账本慌忙逃跑,未料那群贼人熟悉地形很快便追了上来,慌乱之中,下官便滚下山崖,之后昏迷其他的事也就不得而知了。”
他说的是原季大人临死前本身残留的记忆,零零碎碎模糊不清的,前前后后串联起来颇非精力,话里还有句没说,就是季大人死前那群贼人下来训过他,他在弥留之际听到一番对话。
“死了吗?”
“死了。”
“拿好东西,回去吧。”
“是!”
最先说话这人声音显得特别遥远,加之他被撞到了头颅,脑袋里嗡嗡的响,听的不是很清楚,甚至连男女就无法辨别出来,可季大人却记住了,这让季思觉得有些怪异,想了想还是未说出口。
李弘炀听完他一番话点了点头,冷笑一声道:“山贼?哪儿来的山贼胆子这么大,还谋害朝廷命官,反了天了不成。”
季思垂着头没接话。
“你看清楚他们长相了吗?老四的人还是老大的人。”李弘炀又继续道。
这问题难倒季思了,他都昏迷了哪能看得见啊,只能委屈巴巴的摇了摇头。
“废物!”太子殿下明显对他没有学会昏迷看清楚人长相的技能不悦,突然暴怒起来,“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以前自己当主子的时候不觉得,原来当下属后看见主子发脾气会这么怵,现在这情况,总不能晾着太子殿下吧,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指不定等会又得发一通火,因而季思连连认罪,恨不得这几日府里半夜进了贼这事都想认了下来,“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是下官疏忽大意了,殿下莫要气坏了身子。”
瞧着面前跪着这人得窝囊样,李弘炀觉得心中更是烦躁,却也明白此刻再有不满已是无计于补,当务之急是想个法子,等老大或是老四拿出账本时,可以把自己的人从这局里摘出去,季思太蠢,这事肯定不能同他商量。
思及至此,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把心中火气压下去说起了另一件事,“我听赵全说,前些日子,祁子珩去了你府上一趟?”
季思估摸着这个“赵全”就是赵管事,心中不悦,隐约有了打算,面上解释道:“孙兴他们替下官办了个去晦宴,因为些误会才碰到了祁大人,不过殿下放心,下官同他并未多说什么,此事赵管事可以作证。”
“你我还是信得过的,起来坐着吧。”
你信得过个奶奶腿的。
季思在心中补充道,他现在算是明白这个季大人是怎么一个危机四伏的情况,李弘炀不知为何,既用他也疑他,其中因果倒是让人弄不明白,只好恭恭敬敬起身坐在了一旁。
李弘炀手指轻点着桌面,语气淡淡的出声:“祁子珩背后是丞相府和大理寺,虽说这几年祁匡善只是挂个名没了实权,但他为官多年又是三公之一还是不容小觑,更何况他家还出了个三元榜首,就算现在是个正四品,以后就说不清了,前几日祁子珩又上了折子要重审周铭的案子,你若识趣,就莫要同他走的太近,有些事该让就让,还能讨个人情。”
这话里的“该让就让”让季思不解其意,却还是点头应到。
正事说完了,李弘炀便说起了私事,“之前让你备的戏台班子如何了。”
“啊?”
“啊什么啊!你莫不是把这事给忘了!”
“没没没,”季思想也不想就否认,他只是有点惊讶,原来李弘炀真有个戏台班子啊,“就快好了。”
“备的好一些,皇上近日迷上了听戏,老四就投其所好,近日进宫的次数见涨,你备的这个定要胜过老四寻的那个,若如不行,唯你是问,”说到这儿,李弘炀放下茶杯起身,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本太子就先回去了,有事再行通知。”
无法,季思只能放开刚用体温捂暖的椅子,再次跪在地上,高声道:“恭送殿下。”
等听见脚步渐行渐远的声,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又担心一会儿曹为远回来指不定念叨,缓了小一会儿就急忙站起来往回走,刚到拐角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听说前几日季不言同大理寺的祁子珩打起来了。”
“你从何得知?”
“临安城里都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