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季思想的挺好,不必要的麻烦避开就行,却不知有时候麻烦容易自个儿找上门来。
于是轿子才刚起步打算往两边挤一挤绕过去,就感觉轿子又再一次停了下来,他一个没注意脑袋依旧再一次磕在轿栏上,这时候火气是真的有些压不住了,掀开帘子怒吼道:“又怎么了!”
右边那轿夫缩了缩脖子,颤颤巍巍回了句,“大人,前头有人拦轿子。”
闻言,季思将帘子掀开的大了些,皱着眉望了过去,就瞧见轿子前头的确扑过来一个铺头散发一身白衣的姑娘,话还没开始说就被后头追上来的几个家仆打扮的人拉了回去,满脸惊恐,伸长了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撕心裂肺的吼道:“青天大老爷,救救我们吧!青天大老爷!救救我们吧!还有没有王法天理了!”
这满含哭腔的声音实在听的人心中难过,一旁好些个妇女都忍不住落下泪来,季思被她吵得心烦从轿中走了出来,围观群众中许是有认识他的,待清楚后又开始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完了完了,这姑娘求错人了。”
“什么意思,这人难道不是当官的,我瞧他那轿子是官轿啊。”
“官的确是个官,但却不是个好官。”
“你这老头怎么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你要是认识这是哪位大人,说出来就是了,怎还让我们在这儿猜来猜去的。”
“这位大人不得了,户部侍郎知道不!”
“他就是季思啊!”
这次众人瞪大了双眼,看向季思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他都不需要思考就能猜到这些人能说些什么,也懒得同他们计较,只是缓缓走上前厉声喝道:“站住!”
那几个家仆面面相觑,估摸着被他气势吓住拿不定他身份,迟疑了片刻领头那个反过来吼道:“你是何人,识相的就走远些,得罪我们家少爷有你好果子吃?”
论狗仗人势的功夫,他们季府从来没怕过谁,果不其然,他身边的轿夫嗓门更大,张口就怼了过去,“大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户部侍郎季大人!你们是哪家的下人,这般没眼力劲!”
这种霸气侧漏的时刻,季思觉得自个儿是不需要说话的,冷着一张脸就已经颇有气场,特别能唬住人。
谁知对面那几人不但没被吓住,还哄然大笑起来,“小的们见过季大人,不过我家公子花钱买丫头,这事不犯法,左右也轮不到户部来管吧。”
一番话里尊敬没多少,还有些肆无忌惮,这后头靠山许是来头不小,季思在脑海中想了想,也没记得朝中哪位大人家公子能比自个儿还混账,扫视了他们一圈冷笑道:“买卖自是不犯法,可本官怎么觉得你们这是强抢呢!大晋律法当街行凶应由刑部衙门受审,不知你家少爷是哪位?莫不是比大晋律法还要厉害些!”
那几个家仆脸色一变,瞧起来有些怂了,突然后头的人群中传出来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他们家少爷是我!”
季思抬眸一看,便瞧见人群自发往两边让开,一样貌瞧起来不过十七八的少年走了过来,脸上表情十足的高傲不屑,左手牵着匹红色鬃马,右手拿了根尾部系着流苏璎珞的马鞭,鬃马的蹄子哒哒的踩在地上,马嘴吐着大气,发出嘶嘶的声音,瞧起来特别威风。
这少年穿了身暗红色劲装,用料针线都极为讲究,腰间是条玄金黑色玉带,萃了块淡青色的翡翠,脚踏滚金烫边革履,未到束冠的年纪,头发用一根嵌着金丝的红绳绑住,一头黑发高高束在脑后,这红绳两端镶嵌了两颗又大又圆的珍珠,随着他走路前前后后摆动。
他腰间挂了块牌子,一面是用小篆写的严字,另一面是一只做扑食状的猛虎,浑身上下透露出高人一等的贵气。
从这少年走出来的第一眼,季思可能还有些疑惑,待看清他腰间那块牌子后全是彻底清楚他的身份了,三爪猛虎乃是严家的家徽,这严家便是三公之一的镇国公严时正。
说起严家那是极为传奇,百年前严家也不过是一个地方氏族,当时高祖揭竿起义以一人之力独建大晋时,最大一个助力便是有了严家的支持,至此一路走来互帮互助,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建大晋后,高祖第一件事便是封了严家家主为镇国公,享万代世袭,只要大晋还是他们李家的江山,这镇国公的位置便只能是严家的。
因而严家世代同皇室关系密切,不是出妃子就是出驸马,到这一代家主严时正时,娶了当今陛下的同胞姐姐昭阳公主为妻,大晋内禁军巡察卫统领便是严家的人。
昭阳公主嫁给严时正后夫妻感情和睦相敬如宾,婚后十二年才孕有一子,谁料此子降世时有一云游道长路过,说是见镇国公府霞光满天,便是喜从天降,口口声声说此子今生大有作为,就是后半生命途多舛注定孤苦了些。
镇国公见着道士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又加之这是两人独子,关心则乱了些,也不怀疑此事是否有异,连连求这老道改命。
老道说:“这天命所归,大道长存,已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事,改不了,改不了。”
后头经不住夫妻俩哀求,临走前赐了个字,观卿,于是这镇国公府的小公爷就成了临安刚出生就有了字的第一人,父亲是氏族大家,母亲是一朝公主,就连当今陛下都是他亲舅舅,可谓是从小受尽疼爱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