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歇了口气,看了一眼那群人,他们再开始拜下一棵树,随后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据说那道金光中包裹着的是个孩子,样貌同常人无二,独独后背有对羽毛,那羽毛结拜吴邪泛着金光没有一丝杂色,将赤身裸体的孩童包裹严实,人们都觉得这是神子,带来的是神的旨意,这孩子便是后来南甸的第一任达安,故而原本就敬畏天地的南甸人更是相信他们是神的子民,他们的达安是神之子,鸟禽表示神的使者,也自然成为了南甸的图腾,南甸百姓认为**和灵魂是自然给予的,死后也应当归还天地,不过上位者继位总是要带点传奇色彩,显得顺应天命,天权神授一般,实际上哪儿来这么多鬼神之事,不过都是有权之人杜撰出来的罢了,当个故事听听也就罢了。”
初一正是半大的年岁,最爱听这种带着传奇色彩故事,听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呆呆的问了句:“这不是爹娘给的命吗,怎成了天生天养,再说了人都死了又怎么还给天地啊?”
“你瞧见那罐子里的东西了吗?”季思朝着那处扬了扬下巴,“那里头装的白灰是死后用墓葬主人烘干的白骨碾磨形成,白灰碾磨时会加入三青香,再将五谷混合在其中,这样撒向空中的时候,三青香的味道是百鸟最喜欢的味道,等起了风,白灰随风飘散,三青香的味道飘的远了,自然能将附近的鸟引过来,他们将沾着骨灰的五谷吞食干净,这便算是归还给天地,称为群鸟天葬,喀什受南甸治理许久,学了南甸的风俗习性也是正常。”
想了想碾磨白骨的场景,初一感觉背后一凉,骨头都隐隐作疼,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了,小声嘀咕:“这什么奇怪的风俗啊。”
孔令秋笑着出声,“季侍郎连这这南甸的风俗都知道,果然是见多识广啊。”
“不过是在书上瞧见过,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季思也笑着回:“书中说这种天葬也是因人而异,并非所有人都能有资格用这种丧葬方式,大多是达官贵族,也随着阶级不同而有所不同,我瞧这规模不小,许是当地的世家大族。”
“莫要逗留了,时候不早了,”孔令秋没接话,而是将话题绕开,“我们先走吧。”
季思纵马跟在他们后面,勒紧缰绳回首看了一眼,脸上神情凝重随后快速跟了上去。
他们没进喀什城,而是直直往西面去了。
喀什位于正中,绕过喀什往西便是白马峡,白马峡顾名思义是个两侧高山绵延的峡谷,因为地势较高,终年雾气氤氲,凉意袭人,峡谷狭窄仅容三人横过,因为两侧高山耸立入云,谷中光线较暗,植被也比别处潮湿茂盛些,多是坑坑洼洼的水槽,极少有人在附近建村。
横过白马峡就是青木林入口,这处树林茂盛,林中猛兽蛇蚁随处可见,更多珍稀兽禽也能瞧见这一二,群山绵延不绝,林木众多,若是对地形不熟悉的人贸然进入不是迷失在其中,便是成为野兽盘中餐,再或者死于瘴气之下。
说起这瘴气的确有些意思,也不知是因何而起的,大晋至今没寻到源头,却是终年不散,带着淡淡的绿色,远远望去层层叠叠,只要人一吸入就会浑身溃烂,从五脏六肺开始一点一点烂在体内,最终活活疼死,这道瘴气就像是南甸的一道无形屏障,将所有外来的危险挡在了这里。
南甸远没有北燕和西羌那般幅员辽阔城镇众多,细算起来能让人居住的地儿不过大晋一半又一半,却胜在地产丰富,珍稀植被兽禽随处可见,矿石居多,一直都是块充满神秘色彩的国土,但至今还没人有法子将之攻下来便是因为青木林。
大晋在在南甸手上栽了个大跟头,李家历代皇帝又都是好面子的,做梦都想将这面子挣回来,骁骑军自建立以来便是为了制衡南甸而存在,百年已过,英雄成冢,如今率领骁骑军的是萧家,萧长聿和萧长笙,上阵父子兵,杀敌亲兄弟,这么多年以来风雨不动的守在白马峡,未有丝毫懈怠。
季思他们去的便是骁骑军营。
越往西面走人烟越是稀少,倒是处处能看见迎风飘扬的旗帜,上面写着大大的萧字,道路渐渐变宽,穿过林间在尽头之处隐约站了三五人,各个身着暗红色盔甲,均骑在高头骏马之上,人虽不多却带着一身肃杀之气,好似往哪儿一站就一道铜墙铁壁,十分能震慑人。
这几人过于显眼,让人无法忽视。
站在最前方的人也是远远就瞧见他们了,连忙迎了上来,潇洒帅气的翻身下马,抱拳行了礼轻笑道:“末将骁骑营守备郑成,奉命再次等候二位大人多时,此行路途遥远,还请两位大人随末将入营歇息。”
季思和孔令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寒暄客套了一番跟在郑成后面往营地走去。
骁骑营的营地在一座山背后,是一片辽阔的山丘平原,地形较好,视野也很是开阔,周遭立着哨桩,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进到营地后,人渐渐多了起来,帐篷排列的十分有秩序,他们一路走过去没有人多看一眼,仿佛不存在一般,可见军纪严明。
这种地方没人能比季思熟悉,以前在蜀州的时候,打小就是跟着他爹在天启八营中跑,朱将军他们更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在外面一个个威风凛凛的副将、参将、守备,跟在自己身后逗乐,整个天启营中都能听见有些矫揉造作的说话声,那模样很是滑稽,突然触景生情,季思有些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