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身上药效还未过全靠祁然支撑,这一下也险些摔倒在地上,站稳后也顾不上其他连忙扑上去查看,眼中的心疼和自责不掩丝毫。
两人视线相交,似有千言万语,可四周黑衣人并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又是一轮猛攻朝着二人逼来,祁然脸色一暗,将箭矢折断扔在地上,扶起季思沉声道:“跟紧我,别松手。”
话音落下,他将长剑一挑,划破众人攻来狠厉的招式,随后脚尖在地面一拨,身影犹如闪电一纵即逝,周遭黑衣人只见眼前之人身影化成一片虚影,林中起了风,风沙扰乱视野,灰蒙蒙的尘土中,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连呼吸频率都不敢加快。
突然,只见一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土坤之位,双瞳满是寒意,长剑劈下向上一划,不过眨眼,那黑衣人应声倒下,两人寻到缺口,飞快越出重围钻进林中,茂密的枝叶遮挡,身影消散在众人视野范围之内。
黑衣人本以为胜劵在握,没料想到祁然伤势之重还能突出重围,扬刀便要追上去,倒是一旁的钱多出声了。
“别追了,”钱多上前几步,捡起地上被折断的箭矢查看,只见上面沾染的血已经变黑,唇角勾起冷笑,“这里是南甸边境,一会儿瘴气就该来了,这青木林进去了可不是谁都能出来的,更何况这人也活不长了,咱们走。”
一群人退出了山林,只余下遍地人与鸟的尸首和对战后的一片狼藉,飞鸟从空中略过,一切仿佛归于了平静。
青木林作为南甸边境最有力的屏障,里面的复杂危险自然是不容小觑了,两人互相搀扶着对方在林间穿梭,步履蹒跚身形狼狈,祁然胸前的衣衫已经被黑红色的血浸透变成墨绿色,失血过多的原因脸色越发苍白,步子渐渐沉重,眼皮重如铅石,每一步都走的艰难万分,最终沉沉倒在地上。
“祁然!”
季思连滚带爬扑上前去,颤抖着双手替人捂住伤口,粘稠的鲜血像止不住的泉眼一般从伤处涌出,沾了满手,空气中满是一股铁锈混合着泥土的味道。
“怎么止不住血,怎么止不住呢。”季思眼前像是蒙上了一片血色,入眼皆是红色,脸上沾着血污发丝凌乱,发丝被血块结成一缕一缕的,身子止不住颤抖,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声音带着哭腔和颤音,整个人像失了心神一般。
“季……大人……”祁然伸手搭在季思手腕上,话还没说完便咳嗽了起来,手指用力攥紧,缓声说:“我来时已让初一去通知骁骑营,骁骑营的人估摸着快到了,青木林是南甸边境,地形错综复杂每走一步都变化万千,常人走不出去,这瘴气越往里越浓,进来时我有观察到这个方向的风比别处潮湿一些,应是前面有河流的缘故,这迷药药效持久,但你扶着树木慢些走应无大碍,待会儿……”
说到这儿,祁然呼吸加重,又是一口血涌出,喉咙好似破了音,言辞间变得沙哑起来,“待会儿你顺着这处往前……沿着河道走……有河的地方定会尽头或支流……你为人聪明……一定能寻到法子的……”
不过几句话,待祁然说完已经被汗打湿,那箭上的毒气应是扩散开来,使得他脸色苍白中透着几分青紫,手指向上抓住了季思手臂。
“这瘴气有毒……你用衣物捂住口鼻,能防一点也好……下面的路得靠你自个儿了……万事小心些。”
季思垂着眼眸没出声,眼眶通红,酸涩难耐,仿佛一开口眼泪就会忍不住夺目而出。
“季大人若是回了临安……替我给家中带句话可好。”
“我不,”季思沙哑着嗓子开口,声音中的哭腔使得话语都带着颤音,“我不会带的,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儿子杀了,你也知道,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闻言,祁然笑了笑并不当一回事,他咳嗽了几声轻声道:“季大人……刚刚有一句话我是骗你的……我不是路过喀什,我是特意来寻你的。”
“我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啊,从临安到喀什,这得多远的路程,山与河,天与地,远的他都记不得临安在什么方向了。
“你不知道……我寻了有多久,不过还好,还好……”祁然摇了摇头,眼中藏着千言万语,笑着说:“小王爷,这次是我先寻到你……下次该换你来寻我了,我得像你一样躲远些,不能,不能让你这么快寻到。”
季思身形顿了顿,像是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脑中闪过许多东西,记得以前祁然无论躲在何处自己都能寻到,记得这段时间这人一次又一次问自己可否有话同他说,记得和祁然相关的每一件事。
片刻,他突然抬起头,对上祁然的目光,泪顺着眼角流出,嘴唇翕动,却一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死死握住祁然的双手。
心好疼,疼的快要呼吸不上来,疼的整个人快要死了一般,他的祁然啊,他为什么没有早些将话说出来。
两人视线相交,几乎不用一句言语,仅仅需要一个眼神,所有的难过悲伤和爱慕都展现的一清二楚。
“小王爷……”祁然张大着嘴喘息着,手指轻轻抹去季思眼尾的泪水,红色的血块被眼泪晕开,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红色,牵动着唇角,语气温柔缠绵,“我差点……又把你弄丢了……”
“祁然!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