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垂着眸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边上仰着头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初一,想到自己这段日子实在太忙,心头一软道:“难得今日天气不错,我带初一出去走走吧。”
听见这句话初一眼睛一亮,却又想到季思好几日没休息好,如今眼底都还是一片青色,索性摇了摇头,“大人,我在府中也可以自己玩的。”
“这样啊,”季思挑了挑眉,“那就当成是我想出去走走,你陪陪我成不,换衣服去吧。”
初一正是爱玩的年纪,顿时兴致高昂的跑了出去,还险些被门槛绊倒,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子,季思没好气笑了笑,又看了看面前的人,放轻了声音,“你也一起吧。”
“大人,府中这么多事儿,奴婢就不去了吧。”
“也不是什么要事,明日在做也是一样,莫不是你这管事比我这户部侍郎还忙,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季思打趣道。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听雪也不好再推脱,这出出游的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临安玩乐的地方不少,季思以前当纨绔的时候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同样的地方在他手上都能玩出花儿来,但那些地方无论怎么说都不太适合带姑娘和孩子去,思来想去便去游船。
户部侍郎自然不是缺钱的主儿,大手一挥包了一艘游船,季府的侍卫加上三人任显得船上空荡荡的,倒是初一难得的兴奋从船头跑到船尾,又钻进船舱中,手舞足蹈的问:“大人我看到水里有鱼,咱们能钓一些回去吗?”
听雪在一旁替季思斟酒,听见这话掩唇笑出声来,“这钓鱼可费功夫了,你哪是能坐的住的性子啊。”
初一挠了挠头觉得自个儿好像耐不住性子,索性也只是一时兴起,便一屁股坐下,双手撑着下巴道:“那我陪大人说说话吧。”
“陪我做甚,”季思挑了挑眉,“去钓吧,实在钓不上来这不还有你家大人我吗。”
这下子初一又来了兴趣,哒哒哒的跑了出去,季府护院就跟在边上季思倒也不怕出什么意外,他抿了一小口酒冲身旁的听雪抬了抬下巴,“又不是让你来伺候的,坐吧。”
“奴婢站着就好。”
“让你坐便坐吧,莫不是还早请你不成?”季思佯装温怒。
果不其然听雪咬着唇犹豫了会儿,小心翼翼入了座。
季思将杯子翻起来,替人斟了杯酒递过去,温声道:“这段时日府中上下多亏了你,倒让我省了不少心。”
他这番动作让听雪受宠若惊,下意识就是起身抬眸瞧了眼才坐稳身子,双手毕恭毕敬的将酒杯接过,“大人严重了,倒是大人不但不嫌弃奴婢不是男子,还放心将府中事务交给奴婢,提拔奴婢当管事,奴婢不过贱命一条,是大人让奴婢有了别样的意义,这些都是奴婢应当做的。”
她说的很是真诚,话里话外的感激不假,大晋虽不似北燕难般女子地位低下,但终归是以男子为尊,像季思这种把府中大小事务都交给女子负责在大晋倒是头一个,这季府出了一个女管事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都在传别是这女人上了季思的床才得了这么个位置,身子私底下都在说季思终有一天要要在女人身上栽跟斗,不信走着瞧。
对于这种话季思总是笑一笑不当一回事,他心中自有自己的打算,就像此刻撑着下巴眉眼带笑的望着人,含情目弯弯瞧不出眼底情绪,“虽说你现在是季府的人,但是一直忘了问你是哪儿的人?家中可还有亲人?”
听雪动作一顿,神情微动,愣了愣道:“奴婢是蜀州人士,承德xx年时大晋同西羌交战,奴婢跟随家人逃难到临安,一路颠沛流离家人熬不过便没了,到了临安就剩祖母相依为命,可前年祖母身子渐渐不行也病逝了,奴婢没处去了恰逢季府收丫鬟便卖身入府好歹能保证三餐温饱不至于教人辱了去。”
“蜀州啊,”季思陷入回忆,声音带着眷恋,“的确是个好地方。”
他说到这儿轻笑了几声,又缓缓道:“外头都在传户部季思淫邪好色心狠手辣,别人想跑都来不及你还倒赶着往前凑,你这丫头是真傻还是在编谎话逗大人我呢。”
这番话说的很慢,说到最后尾音上扬不难看出心情不错,可落在听雪耳中却是让她脸色一变,猛的一下抬头,双眼睁大嘴唇开合,大脑还未想清楚明白便已经开口,“大人,奴婢......”
“砰!”
一声惊响打断了听雪的话,突如其来的撞击船身猛烈的摇晃起来,桌上的点心酒杯顺着桌布滑落下去,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瓷片,季思皱了皱眉头连忙将人拉过来让她待在此处莫要乱动,随后慌慌忙忙起身朝着船舱外走去,一边走的摇晃踉跄,一边着急喊道:“初一,初一。”
“大人......我......我在这儿......”船头传来微弱的声音。
顺着声走过去,再三检查无事后季思悬着的心才落了下去,船身的摇晃没一会儿就稳定了下来,船夫这才急急忙忙扑了过来,擦了擦满头的汗水,有些害怕的颤声说:“大人......这处河道窄了些,小的转弯时没注意,刚刚不小心......碰到别的船,让大人受惊了。”
季思有些烦躁,眉头紧锁着一直没松开,出来游玩的好心情顿时去了一大半,刚想让船夫掉头上岸,就听见初一语调轻快的冲着对面挥手,“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