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衣摆?十二监的太监!”
宫里设有内十二监,由内侍担任,官阶为四品,故而同其他内侍服饰也有不同,着的绯红袍。
杜衡点了点头,方才又道:“那内侍匆匆赶到冷宫时已经起了火,他心中知晓这是卷入了什么争斗中,唯恐惹祸上身,毕竟宫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死一个两个宫女内侍那是常有的事,也没人会在意只是凉席一裹匆匆埋了,他不确定那日有没有人瞧见,为求自保便打算将这事靠在心里,若不是这次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教人知晓,皇上今朝便唤了我和卢大人进宫,让我俩将当日存在御史台的卷宗翻出来,好生查查这内侍说的是真是假。”
说到这儿杜衡停了下来,抬眸打量着面前这人,语气淡淡地询问:“宛妃去世时我还在国子监,只是听到些许旁枝末节,那时候你已入朝为官,可知这事是如何定下的?”
如何定下?
季思眼神动了动,宫妃私通,血脉不纯,疯疯癫癫,混乱后宫,无论那一条罪责都是不能昭告天下的,为保皇家脸面匆匆厚葬了而已。
喉咙有些干涩,他喉结滑动咽下唾沫,轻声摇了摇头,“那是内宫的事,我一个外臣并不清楚。”
杜衡眯了眯眼睛像是在衡量这句话有几分可信度,沉吟道:“有时候我总觉得你瞒了我很多,但我依旧选择信你,你知晓是为何那?”
闻言,季思张口便要辩解,却又听他补充了句,“比起旁人口中我更相信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自感受,交友贵在以真心换真心,你待我如何我心里头清楚,所以我愿意同你相交,若真因为我轻信于你而惹了麻烦,丢了命,那也只能当我杜存孝看错了人,怨不得旁人。”
“存孝啊……”季思哂笑了声,“没这般严重,我却是有事瞒着你,这我不否认,但自有我不能说的理,你放心,若真有危险那我肯定走在前头将你护住,不教你受半点伤。”
说罢又饮了口茶
“哦,是吗,”杜衡挑了挑眉,也跟着端起茶杯用杯盖拂去飘在面上的茶叶,饮了口茶不急不慢道:“那若是我同祁子珩一道儿出事,你先护谁?”
“噗!”
季思口中的热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尽数喷了出去,好在杜衡早有准备侧身避开,这才没有被喷一身。
“不是,”季思扒着桌沿有些不明所以,“这同祁子珩又有何关系?”
问完话,却见对面这人突然笑了起来,“并无干系,我就随口一问,未曾想你反应这般大,到让我吓了一跳。”
季思:“……”
有点郁闷,季思想。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杜存孝摆了一通。
好气哦。
能让他滚出去吗?
好在这局面没有持续多久,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两人这处而来,他二人闻声望去,瞧见初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鞋子还穿反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脸此时跟见了鬼一般,双手提着裤腰跑的出了满头的汗,仿佛身后有人在追他一般,人未到声先响了起来:“大人……大人……救命啊!”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季思皱着眉问,“好生生的怎弄成这副模样?”
初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死死拽住裤腰带,听见问话只是喘着大气一句话也没说出口,仅有几个不成句的字词也让人听不懂意思,反倒让问话的人更着急了几分。
杜衡见状端起桌上的茶杯喂了他点水,这才把这口气缓过来,然后便听初一满面惊恐的说:“大……大人……我房中……有……有女鬼!”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的哪儿来的鬼。”
“是真的,杜大人,你信我!”初一见杜衡不信,又着急的补充,连说带比划的,颇为生动,“她现在就在我屋里瞎叫唤,我一早睁开眼就瞧见她站在我面前,披头散发长着血盆大口,说要吃我的鸟儿!”
“这是什么精怪?要以鸟禽为食?”杜衡皱了皱眉。
听到这儿季思已经明白了,略显尴尬的掩唇咳嗽了两声,张了张口:“存孝啊……”
初一骤然打断他的话,小白苍白着显然是被吓得不轻,颤着声继续道:“不仅如此,她还要扒我的衣服,脱我的裤子,说要同我做那劳什子快活的事儿,带我当神仙,那笑声吓人的紧,若不是我机灵趁着她不备一脚踹开急忙跑了出来,这会儿早就做了她的点心,大人咱们还是寻个道士吧!”
“......”
杜大人洁身自好,没有那些个风花雪月的心思,一心扑在公务上,再加上性子也无趣又无家世背景帮衬,至今都还未娶亲,是个货真价实的雏儿,但不代表一窍不通,关于那些个事还是知晓一二的,顿时反应了过来,面色有些复杂,侧头望着一旁的季思,后者冲他尴尬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为难道:“孩子大了,总归操心些,我也是头遭做这事儿,这不是没经验呀,下次就长记性了。”
清正严明的杜大人给了他一个眼刀,随后像学堂老师父一般同初一慢慢教导,季思闲来没事还在一旁听得入迷,乖巧的像个好学的学子,时不时发出感叹。
鸟鸣声从树上传来,清脆悦耳,让这静怡的清晨多了几分热闹,那簇迎春花藏在枝丫下的花苞慢慢舒展开,露出内里淡黄色的花蕊,露珠都落下来打在花蕊上,花瓣颤了颤留下了点水珠,透过晶莹剔透的露珠望向这个尘世,满是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