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清荣死了,他死了,这事便没了解决的法子。
祝郢舟的双眼变得通红,垂眸看了看毫无知觉的双腿,突然有些茫然。
夕阳的余晖透过门窗打了进来,照射在地面上,一直到夜幕降临,这门内也未发出一点声响。
季思从驿馆出来先回了趟户部衙门,曹为远不在,也不知是不是在府中急得上窜下跳,祝郢舟这事传的沸沸扬扬,众人虽不知前应后果却也明白并非什么小事,孙兴还来旁敲侧击打听了几句,被季思没好气的挥手撵走,他静下心来又将曹平呈上来的账目一一翻阅。
账目做的滴水不漏,他瞧了一会儿也没瞧出什么端倪,反倒是累的不行,今日这一通忙活下来,十足的心力憔悴,便念着早些回府洗漱一番好生休息。
他到府上时听雪迎了上来开口道:“大人,杨大人递了帖子来,邀你去闻香阁一叙。”
“谁?去哪儿?”一瞬间季思还以为是自个儿听错了。
“尚书省的杨钦杨大人。”
这下季思困惑了,自打一开始去过一次花楼后,杨钦便消停了不少,尤其前不久还起了好生学习努力的心,提及祁熙更是情意绵绵,眼看两人这关系缓和了不少,杨钦这又是在闹什么?
季思有些拿不准了,可如今祁然是他的心上,那祁然的家人于他而言自然也应多加照付,杨钦虽是他兄弟,但若有事做的不地道,欺负了祁家姐姐,自己也不见得会帮他。
思及至此,季思便换了身常服,打算去瞧瞧。
他被龟公领着往楼上厢房走,才过楼梯的拐角,隔得远远的便听见屋里传来的动静,琴声,笛声,笑谈声,声声不歇,吵得人头疼欲裂。
龟公将门推开后,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弯着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门外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屋内众人的注意,杨钦坐在主位,也不知喝了多少,眼睛都红了起来,衣襟上被酒水打湿了一片,左右分别搂着个姑娘,右边的姑娘扬起纤纤玉手比手中握的瓷杯还要白上几分,正眉眼含笑的喂杨钦饮酒。
杨少爷喝得糊涂,嘴角的笑漫不经心,没有往日的傻气,反而多了几分风流无双,他用嘴衔住杯口,借着那姑娘的手仰头将酒饮尽,有几滴顺着下颌滑落到脖颈上,也是这时余光瞥见了站在门口的季思,眼睛一亮,推开身旁的两个姑娘,摇摇晃晃的朝着季思扑来,踉跄了两步还是季思上前将他扶住,这才避免了摔倒。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季思问。
“不多不多,”杨钦摆了摆手,顺势揽住季思脖颈带着人往屋里走,冲屋里众人扬了扬下巴一脸的得意,“看到没,户部侍郎,我兄弟。”
季思任由他揽着,便趁机打量着屋内,在坐他都不认识估摸着也是些纨绔子弟,就是不知杨钦怎的同这些人混到一块了,突然间瞥见个意料之外的人,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一派生人勿近的杜衡。
他看了杜衡一眼,杜衡微微摇头也是一脸的不解。
这时杨钦已经把季思按在了椅子上,一脸心知肚明道:“按照你喜好来的。”
喜好?什么喜好?
可等季思侧身看见身旁的九娘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一瞬间竟不知杨钦是为他好还是想他死呢,不过九娘这事他的确办的不光彩,起初用人做戏,后头同祁然一块儿后,便忘了这事,若不是杨钦突然提及,兴许是想不起来了。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季思勾了勾唇冲人笑笑,“九娘近日过的可好啊?”
“大人觉得呢?”九娘轻摇团扇,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情万种,抬眸的眼神更是含着欲说还休的魅惑,“奴家还以为,大人把奴家忘了,正念着大人莫不是有了新欢,唉,这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哪能啊,”季思口是心非道:“九娘这般风情整个临安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旁人同九娘相比总是少了些韵味,这可再难入眼了。”
九娘用团扇遮住面容笑的眉眼弯弯,吐血丹蔻的手指点在季思唇上,眼尾上挑,话语间满是情人的低语,“奴家收了块儿昆山云雪的茶饼,大人待会不如去尝尝。”
季思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是点头应到,惹得旁人纷纷打趣,说季侍郎好大的福气,他揽着九娘入怀笑着回话,暗暗想着:还好还好,祁然一向不爱来这些风月场所掺合。
他搂着人,九娘就顺势倚靠在怀中,趁人没注意,还凑近季思耳边颇为得意的说:“季大人,没给你丢面儿吧。”
这话弄得季思哭笑不得,只好点头,压低着嗓子开口:“你有事寻我帮忙,怎不让人去我府上传个消息呢?”
九娘眨了眨眼,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用意的窘迫,趴在季思肩旁道:“的确有事,待会去我房中再说吧。”
两人低声耳语,落在旁人眼中却成了耳鬓厮磨,杜衡虽早知晓季思的风流之名,可相识这么久却是第一次瞧见,这人带着些漫不经心和浪荡随性,同往日的模样又有天壤之别,故而让他多瞧了几眼。
这会儿间杨钦那边又是几杯酒下肚,打了个酒嗝,双眼迷离道:“今个儿我生辰,本少爷心里头畅快的很,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话音落下,在座不少人纷纷起身敬酒恭贺他生辰,倒是季思皱了皱眉,自打上次秦王大婚便瞧出来杨钦不大对劲,今日更是有问题,好生的生辰不在府中过,跑这花楼来喝得烂醉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