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这番话祁煦也皱了皱眉,“阿珩的意思……是觉得郭将军同畄平一事有关?”
“就算没有关系,那他也必定知晓什么,”祁然道:“兄长你同郭敬义同一年入仕,想必打交道也比我们深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祁煦回想了下,沉声而言,“郭家也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尤其出了容妃后更是风头不小,郭敬义师从许老将军,我同他其实并无太多交集,不过这人在军事的造诣极高……”
话还未说完,裴战凑过去不大福气的问,“同我相比呢?”
“犹甚于你。”祁煦毫不客气的说。
听着这话,裴战瘪了瘪嘴,暗暗啧了一声,满是不服气的神情。
这模样逗乐了祁煦,笑了笑方才继续道:“不过这人脾性怪的很,他同许老将军不同,为了打胜仗什么阴损的法子都用的出,听闻承德十六年年同北燕的一役中,事先擒了不少北燕妇孺,以他们身躯为盾逼得北燕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退兵,这才免了一场大战,那些妇孺听说被赏给了手下士兵活活玩死了。”
“嘶,”裴战倒吸了口凉气,“这法子也太阴损了些吧。”
祁然抬眸缓缓道:“两国交战便都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这法子虽是不光彩,却不得不说极为有用,我虽不认同,但若需得这般做只怕不会比他仁慈多少。”
裴战却极为不认同,冷声说:“那也不能对手无寸铁的妇孺下手吧,两军对垒最苦的便是那些个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们为将者不就是为了护着弱者,守着太平吗,让百姓能不再胆战心惊的走在大街上,以护万家安乐为己任,不死亦不休,这是我爹同我说的,若需得将无辜之人牵连进来,那这将军同那些滥杀无辜的小人有何区别?”
“这点伤我不如你,”祁然垂了垂眸道:“是我激进了,抱歉。”
“啊,”这会儿轮到裴战懵了,他同祁然一块儿长大,记忆这种心性极高,极少同旁人低头,突如其来的让他有些讶异,趁热打铁的说:“你若真抱歉,不如唤我一句师兄听听。”
祁然冷冷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望着祁煦问:“所以这郭敬义是个狠角儿,为达目的所用法子见不得光也可。”
“正是,他为人理智刻板,也不懂得同人周旋,对人对己都极为严肃,还未任平北大营将军一职之前,在禁军当值时就同不少人结怨,故而郭家才这般尽心尽力辅佐瑞王,不仅是看在血缘关系,更是因为郭家树大招风,毕竟若是瑞王继不了位,待新主登基郭敬义和郭家必定没有这般风光。”
“那就有意思了,”祁然端起茶杯唇角勾起抹笑,“畄平发生这般大事,他不可能没察觉,就算曹平他们手段高明,可如今这事闹了出来他却依旧没点动静,这里头的水想必比我们瞧见的深。”
裴战稍稍一想,也明白了其中关系,面目严峻沉吟,“郭敬义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卖什么药我不清楚,不过定不是什么治病良药,皇上怕是也另有用意,这才允你带着兵去。”
“若真如你说的这般,那齐修此去畄平岂不是万分危险?”祁煦皱着眉有些担忧。
“不至于,”祁然放下杯子道:“我虽不知郭敬义是为了什么,但他守着洪门关多年,也不像生了反心,那定不会对临安去的官员动手,至于曹平他们这群人,只要露出一点马脚,季思便能顺藤摸瓜查出来……”
“那季思有你说的这般能耐吗?你这话里话外的颇为熟悉啊,”裴战眯着眼睛有些讶异的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祁然神情未变,语气淡淡地开口,“嗯,瞒着你,你奈我何?”
“我去!”裴战顿时不乐意了,指着人冲祁煦告状,“子瞻哥,你看看他!这不是欺负人吗。”
“欺负的还少吗?”祁然挑眉,冷冷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坏气的笑,一点都瞧不出在外那副淡然漠视的模样。
“没大没小,我是你师兄,目无尊卑,你信不信我爹半夜给你托梦,逐你出师门啊!”
“嗯,连我都打不过的师兄。”
这番对话隔三差五就得来一次,祁煦早已见怪不怪,被俩人拌嘴逗的笑眯了眼睛,如同小时候哄人一般,从桌上拿了个橘子掰成两半,分别递到了两人手中,温声笑道:“好了,莫要吵了,吃个橘子润润嗓。”
祁然心情复杂的盯着手中橘子,叹了口气,“兄长,我如今廿十有四了。”
“那又如何,为兄眼中你俩都是我弟弟。”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只能埋着头将橘子吃了,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裴战便拍了拍手起身,“校场的事还没交托完,我便不留了走了啊。”
他特意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商讨此事,看看其中有何端倪,如今得到了结论便也没多待,等人离开祁然便也寻了个由头回房换了常服,临出门时又遇到了祁煦,匆匆的脚步顿了顿,乖巧的打了招呼,“兄长今日怎有心情赏月?”
“赏月是假,等人是真,”祁煦心情沉闷的幽幽道:“这大晚上的,你要去何处,季府吗?”
自打祁煦知晓他同季思的事后,祁然也不在遮遮掩掩,这会儿闻言并未一言不发而是点了点头,“我放心不下,去问问他去畄平一事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