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则是看了眼裴战,随后躬身钻进初一掀开的车帘中,一进去便瞧见祝郢舟瘫在车中铺好的软榻上,一张脸白的不见血色,伸长脑袋盯着车帘,见车帘被掀开季思坐了进来下意识便要开口,后者将食指竖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将他险些要冲出口的话语压了回去。
目光扫视着祝郢舟,季思掀开车帘打量了眼车外,马车已经缓缓驶入畄平城中,街道两旁的百姓被官差用横在胸前的长/枪隔的严实,那些百姓各个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能让这么多官员亲自相迎的人是何等模样。
其他人都瞧见马车遮的严严实实,纷纷在在心中猜测定是走在前头那位将军的夫人,想必定是天人之姿,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尤其看见那挑起帘子的玉手,纤细白嫩,在日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虽未瞧见脸,但仅凭这匆匆一撇,更是证实了心中猜测。
季思不知晓这些畄平百姓将他当做了裴战的夫人,只是掀帘观望一下周遭可有畄平的人,再三确认无误后才取过案桌上的茶水,用指尖沾湿在桌上写道:此处人多耳杂,莫要出声。
祝郢舟有些着急,可奈于双手被包裹的严实,又不能出声,无法向季思表达他心中的意思。
见状,季思明白这人定有要事要同自己说,他沉思了会儿写:你可是担心有诈?
最后一字才刚收笔,祝郢舟连忙点了点头。
他从畄平到临安这一路,吃了不少亏,每日风餐露宿日夜兼程,时刻都得担心王阳春他们派来取他性命的人,他不知道季思是何打算,但却是万分担心。
王阳春他们心狠手辣穷凶极恶之徒,为官多年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没做过,手段见不得多高明却胜在有用,如今他们处在暗,畄平又在他们管辖之处,季思他们在明,一举一动都早被人传到畄平,若是真斗起来不见得是王阳春一行人的对手。
祝郢舟虽是迫切的想要报仇,这才主动跳入了这个局,以自己为饵,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让这些狗官死无葬身之地,可若是搭上旁人他却是有些犹豫的,越临近畄平这种感觉越强,甚是担心赔上他人性命,他虽不喜季思,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却有了不少改观,若因为自己害的这人命丧于此,他定是万分懊悔自责的。
季思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勾唇笑了笑,随手又沾湿了指尖写:我自有定夺,就是可能需要你配合了。
见字,祝郢舟皱了皱眉有些不大明白,不明白这话是何用意,下一刻便见季思扑了过来,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颌逼得他不得不张开嘴,紧接着初一从怀中掏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塞进了他的口中。
局面来的太突然,乃至于季思松开手退开了些距离,祝郢舟捂住嘴巴咳的撕心裂肺,双眼通红无意识的流出眼泪,口涏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打湿了衣衫,瞧起来好生狼狈,他抠着喉咙,那种呕吐感牵扯着肠胃挛缩,吐出了些酸水弄得软榻一片狼藉,缓了小一会儿才凶狠狠地盯着打量着自己的季思,怒吼道:“季思,你这个卑鄙小人……”
可话一出口祝郢舟却愣住了,连带着初一和季思都是一副讶异的模样,随后朝着初一挑了挑眉,得到后者一个傲气得意的神色。
不怪其他,只因从祝郢舟口中吐出来的声音却是实实在在的女子声音,带着点哭腔的声音能激起不少男子的疼惜,可此时却从一个俊朗年轻的少年口中传出,无论怎么看都十足的怪异。
季思忍着笑意瞧了瞧,很是自然的接下了一句话,“你叫吧,这会儿外面都是人,你若是不介意叫旁人听了去,便大声叫,本官喜欢。”
“……”
若是祝郢舟再看不出来季思有意为之,便是真的蠢钝如猪了,张了张嘴,又想到那怪异甜腻的女声闭上了嘴,可此时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只能忍着怒火问:“你要干嘛!”
“当然是同你做那快活之事了。”季思一边轻浮孟浪的说着,一边示意初一拿过一旁准备好的盒子递到祝郢舟面前打开。
当看清那箱子中是何东西,祝郢舟双瞳猛地一下瞪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季思,浑身写满了抗拒,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道:“你做梦,我是不会同意的!”
季思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冲着人挑了挑眉,端的是一派风流无双,薄唇亲启,吐出一句话,“由不得你不同意。”
车里的动静不大却也不小,王阳春纵马同裴战并肩而行,听着这动静,有些难以置信的频频回头,叫那禁闭的马车中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吼叫和季思的调笑声,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下意识舔了舔唇,面上却装出一副无地自容十足的模样,冲着裴战扬起抹尴尬的笑:“季侍郎……果真风流无双,咳咳,不同常人,叫人佩服,佩服。”
裴战侧眸看了人一眼,实在不知从何开口,他也不知道这马车里明明三个大老爷们儿在做甚?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这光天化日的季思这不要脸的到底在干些什么勾当?这实在让他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怎么开口。
他心中万般苦闷却又与人诉说,甚至还想起祁然的叮嘱,一下子悲从中来,觉得愧对师弟嘱托,他实在拿季思没有办法,越想越发觉得此行身负重任前途灰暗,想着想着又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严观卿,更觉心中烦闷,处处不顺,脑中一团乱麻没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