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啊!”严时正也是万般无奈,来回走了几步,嘴中只好坐了回去,揉着眼睛心力憔悴道:“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吗,我也不舍得啊,可我不打断他的腿,你信不信背过身他就能偷摸跑到畄平去!”
闻言,昭阳公主也知晓轻重缓急,不再追究严时正的问题,而是拉着严兆的双手语重心长的问,“卿卿啊,你告诉娘,那畄平有什么好的,你为何非得要去呢?咱们乖乖留在临安不好吗?非得出去吃那些苦头。”
畄平有什么好的?
其实压根就没什么好的,至少对于严兆来说,这个只存在在大晋版图的城镇,于他而言只有这个名字。
可是那儿有裴战,他不想当一个被庇佑着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他想做裴战那般的英雄,他想让裴战看得见他,想让裴战眼中只看得见他。
许是孩子天生同母亲亲近的原因,亦或是昭阳公主说话的声音过于温柔,严兆没有一丝犹豫,脑中还未来得及思考,便将心中所想悉数说出了口,“娘,我想去畄平,裴战在那儿,我想去找他,有他在我不会有事的。”
这话听的昭阳公主心中有些怪异,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便回了句,“卿卿,裴将军不在也无事,咱们实在不行寻其他人一块儿玩便是了。”
“不一样的,”严兆摇了摇头,“我只要裴战,旁人我都不稀罕,娘,我心悦他,我想同他在一块儿。”
话音未落,如惊雷般打在昭阳公主心上,她并非二八少女,自然明白这句话中的心悦之情是何情意,整个人呆愣在原地,随后无意识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满脸难以置信。
严时正脸色也是极其难看,料他千想万想也未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气的身子止不住打颤,勃然大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严兆咬着唇没有出声,可身子依旧挺得直,他以前站着的时候总是歪七扭八寻个舒适的角度,像极了一个地痞流氓,后头被裴战一枪一枪给敲打凸起的脊骨上给纠正了,连带着将那一身的不服和自傲给磨平了,如今一点也瞧不出那副纨绔流气的影子。
“卿卿……”昭阳公主颤抖着嗓音询问,“那裴将军……是男子啊……莫不是……弄错了……”
见严兆依旧没出声,昭阳公主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
“可是那裴齐修引诱与你!”严时正也是红了眼眶,踉跄着扑了过来,捏着严兆双肩着急的问道:“你本什么都不懂,怎会走错歪路,莫不是那裴齐修带坏了你!你告诉爹,我定要他给个说法!”
后者顿感委屈,忍了许久的眼泪猛地一下涌了出来,如同在外受了委屈回到家中同父母诉苦的孩童一般,“他不要我,他从来都不想要我,所以去畄平都不带我一块儿,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我比营中所有人都要努力,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严兆不懂,他心悦裴战,所以努力追赶着裴战的脚步,他一直觉得只要再努力些,再比旁人出彩些,裴战定会看到他的好,那时说不准裴战也会对他有几分爱慕之情,可畄平这事却再次向他证明,所有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无论自己再如何努力,改变的如何,再裴战心中都不会同旁人有何不同。
原因无他,不过因为不喜欢而已。
而恰恰是这个不喜欢,是他无能为力的。
哭声久久未歇,似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和难过悉数宣泄出来一般,这声音扰乱了严府长久以来的祥和安静。
不知是否因为念叨裴战的名字过多,远在畄平的裴战打了几个喷嚏,揉着鼻子有些纳闷。
“裴将军莫不是着凉了,这畄平夜里露重,受凉也是情理之中。”
房中突然传来了道声音,裴战抬眸冷冷扫过,只见季思倚靠着门框,冲自己勾唇笑了笑,他收回视线继续奋笔疾书问:“你来我屋里做甚?”
季思见人不欢迎自个儿,自顾自的走了进来,伸长脖子越过案桌打量了眼,嬉笑道:“裴将军可是在写家书?不知可有给小公爷捎去只言片语?”
裴战未应答,他也不恼,从怀中掏出个小盒子放在桌上推了过去,“可劳烦替我带给祁然?”
“你为何自己不送?”
“唉,”季思长叹了口气,“这不是还没过门,不大好意思吗。”
“……”裴战有些无语,只好接过盒子,拿起来轻轻摇晃了下,当着人光明正大打开,待看清后不解地问:“你拿这玩意做甚?”
季思挑了挑眉,咧嘴吐出四个字,便把裴战所有好奇心堵在了心中,“闺房之趣。”
送家书返京的人行的小道,又加之独自一人快马加鞭,仅用了同来时一半的时间便赶回了临安,好巧不巧赶在祁然要离京前往曲定的前一日。
他正在府中同祁煦商讨,下人便匆匆来报,说裴将军寄了家书回来,还托人带回来个盒子,让务必亲自交到祁二公子手上。
下人将盒子呈上来时,祁然还有些困惑不解,可当他将盒子打开看清里头的东西后,唇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连眉眼都柔和了上来。
“齐修送来的什么玩意儿,怎让你心情这般开心?”祁煦余光打量着面前眼含笑意之人,时不时瞥一眼那盒子。
“是季思送的。”
“哦。”祁煦阴阳怪气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