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曹为远,“你,”又指了指自己,“我。”
随后继续道:“不过是太子殿下手中一颗棋子罢了,这步棋怎么走,要不要,可从不由你我说了算。”
曹为远听的一知半解,皱着眉沉声问:“你这话是何意思?”
季思舔了舔唇,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太子殿下在你我之间选择了我。”
孙兴那番话让季思从中听出了端倪,按理说后宫嫔妃看的家族地位,才能确保殊荣长存,曹为远出了事皇后不但不求情,还求皇上严惩以待,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若是以前他兴许还会当皇后良善仁慈公私分明,可一旦知晓这人为了争权,连给自个儿亲生儿子下毒之事都能做出,那为何不可能因为其他原因除掉曹家呢。
她这般想除掉曹家,亦或是想除掉曹为远,恰巧说明了一件事,比起曹家带来的优势,更为担心曹为远影响了她的布局。
皇后心思深沉,所走的每一步棋都自有道理,她有不得不除掉曹为远的理由,而眼前最为担心的便是对她地位,以及对李弘炀夺嫡的影响。
换个说法,便是曹为远手中定是知晓皇后的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颇为让皇后忌惮,于是才有了今日这局面。
季思自认从未是什么良善之人,性子还有些眦睚必报,李弘炀这些年所为再加裴家一事,自己所受种种也的确应该从他手中讨回来。
经此一事,他面儿上已然同李弘炀划清界限,可这人不好对付,若他继位首当其冲除掉的便是自己,因此对垒之时,看的便是谁的注多些,若是自己为庄,也能博得个双赢的局面,故而便将主意打到了曹为远身上。
果不其然,这人听完这话脸色骤变,瞳孔瞪的极大,像是对季思这番话感到难以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在骗我!”
“骗你?我为何要骗你?”季思步步紧逼,“曹大人就没想过,我所得银子也并非起小数目,为何御史台在我账目下查不到?像是这银子从未出现过?”
顺着他所说,曹为远深思下去,脸色变得更是难看。
“因为从一开始这银子便落入了太子殿下的手中,从始至终我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而走这步棋的便是太子殿下。”
“所以,”季思停了下来,眼神不屑的上下打量着人,冷声而言,“你不过就是一颗弃子罢了。”
声音不大,却让二人听的真切,季思每说一句,曹为远双目更是红上几分,到最后整个人双手握拳咬着后槽牙,咯吱咯吱的声音从他嘴中传出,一副气极了的模样。
见情况如自己料想一般,季思眯了眯眼睛,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开口,“曹大人还不清楚吗?你知晓这么多事,莫说太子了连皇后都是留你不得,也是下官念着同僚一场,想让你死的明白些,这俗话说得好,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嘴,这般看来,皇后还是念着亲情血缘留你一命,曹大人还不感恩戴德叩谢皇后良善。”
“不可能!”曹为远双手扒住栅栏,目光死死盯着季思,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恶狠狠道:“你知道多少?你怎么会知道!”
上钩了。
季思勾了勾唇角,引着曹为远朝着自己设的局中走,“我若是不知道,那今日便不会站在这儿同曹大人说这事了。”
“我不信,这不可能!”曹为远有些疯癫,披头散发的模样好似失了智的疯子,整个人自言自语般念叨,“不可能,曹玉菡那毒妇恨不得将知道承德二十年事的人统统杀了,她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季思听的认真,其中那几个字出乎他的意料,没忍住重复了一遍,“承德二十年?”
未曾想便是这句话露出了马脚,曹为远双目闪过一些精光,突然大笑起来,“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季思啊季思,原是我小瞧了你,三言两语便将我耍的团团转,我到险些被你算计,瞧你这模样怕那颗是你自己才对吧。”
曹为远糊涂一生,竟然在此刻变得聪明起来。
“承德二十年究竟发生了何事?”见计谋败露,季思索性摊牌逼问这人,“你既如此恨皇后为何不将所知晓的事说出来?”
可无论他怎么说,曹为远像是打定了主意不开口。
季思无法只能铩羽而归,他有些懊恼自己先前的冲动,却也不是一无所获,正欲改道儿去大理寺衙门寻祁然商量时,却瞧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迎上去行了礼,“下官见过王爷。”
“季侍郎?”李弘煜面露惊讶,随后展颜一笑,“倒真是瞧了,在此碰见季侍郎。”
“王爷这是要去哪儿?”季思也笑了笑。
“才从宫里出来,受旨去一趟刑部大牢,”李弘煜未有丝毫遮掩,“过几日便要将曹为远流放边外,可不能出了差错,倒是季侍郎,瞧着来的方向像是户部大牢?”
“在户部多受照拂,又念着同僚一场,故而来送一程,既然王爷有公务在身,下官便告辞了。”
说罢颔首作揖,抬眸时却见李弘煜朝着自己伸手,季思下意识后退,可依旧迟了一步,温热的指腹贴着他的额前略过,碰触到的地方有些发烫,他凝眸望去,却见眼前之人将手中东西摊开,语气温和的说,“枯草沾在头上了。”
季思将心中怪异之处压下去,道谢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