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帝放下折子,掩唇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一旁伺候的孙海欲替他顺气,被他摆了摆手拒绝,小一会儿才缓了过来,“这人啊,有野心有欲念是人之常情,财富权利,珠宝美人,试问世间谁不想要,人有欲念才更容易掌控,有欲念人性才有弱点,季思。”
他唤了一声,季思微微抬起了头,“臣在。”
“这满朝文武,比你清廉的有,比你贪心的更是不在少数,朕独独对你另眼相看,便是因为你比他们看的更通透,知晓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朕年轻时也同你一般,面上再如何卑躬屈膝,骨子里的兽性是遮掩不住的。”
“朕不知晓你如今心中有何感想,又扮演个什么身份,那些个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朕想让你知道的是,朕想让一个人活着他必然死不了,可若朕想让一个人死……”他停顿了片刻,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方才一字一句将后面一句话说完,“你猜那人今日可还走的出殿门?”
季思心下一慌,有些不明白承德帝今日这番敲打是为了何,一时乱了心神,忙双膝着地恭谨道:“陛下明鉴,臣待陛下忠心耿耿未曾有过二心,过去种种是臣一时糊涂,往后定是尽忠职守克己本分,不辜负陛下对臣一片良苦用心。”
“这么紧张做甚?”承德帝放轻了语气,“朕自是信得过你,起来吧。”
“是。”
君臣间一坐一站,承德帝的目光一直落在季思身上,后者只能硬着头皮受着,小一会儿后才听顶上传来说话声,“行了,朕有些乏了,你自行退下吧。”
“臣先行告退。”
说着,季思松了一口气,转身欲离开,可才迈出一步,却听这喜怒无常的君主语气漫不经心的一问,“哦对了,你同大理寺的祁少卿可有什么私交吗?”
此话一出,季思刚平稳下来的心跳又变得急促起来。
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在怀疑什么?
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
种种问题在季思心中浮现只能折中选了个稳妥的答案,将当日在弘福寺救了祁念那事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承德帝听完笑了笑,“怪不得,祁然这有恩必报的性子倒是同他父亲极像是,行了,你退下吧。”
“是。”
后面承德帝再没突然询问,直至季思踏出殿门,被寒风一吹,这才大小后背出了一身的汗,长长的舒了口气。
殊不知,他刚出了殿门,承德帝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这季思倒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孙海躬着身在一旁搭话,“陛下如此生气,可是季侍郎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