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承德帝脸色顿时一黑,一拍案桌,气的喘息都变得急促起来,一边握紧了拳头,一边直指下面的孔令秋怒吼道:“你当这朝堂是什么地方?审讯烦人的牢狱吗?就凭你这一番话,朕砍你十个脑袋都不为过!”
承德帝气愤不已,可孔令秋不退反进,轻轻叹了口气,不紧不慢的吐出了一句话,“若此事涉及一桩承德二十年的旧案,陛下可会审审曹为远?”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祁家父子和季思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就连一知半解的杜衡也是一副出乎意料的模样,其余众人也是神**彩纷呈,各个都在心中有了自己盘算。
毕竟众人心中都明白,若说承德二十年发生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宛妃和未足月的五皇子于火海丧命一事。
承德帝自是也想到了这点,抿紧唇沉思了许久,半晌才听他神情肃穆的出声,“吴岷前。”
“臣在!”
“传曹为远来见。”
“遵旨!”
众人的注意都放在的承德帝身前,未有一人注意到最角落的内侍偷偷退出了偏门,趁着无人主意,撒开腿便跑没了踪影。
时隔几月再次进到着乾清殿,于曹为远而言却是两种境地,这乾清殿依旧庄严肃穆,多年如一日未有丝毫改变,昔日同僚身着朝服分列而站,投来的目光带着几分讥笑,几分不屑,几分幸灾乐祸,与衣衫褴褛佝偻卑微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从心底升起几分恨意和狠辣,恨李弘炀,恨曹玉菡,甚至连祁家都给恨上了。
种种思绪翻涌,他从中间直直走过,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将每一个人的表情牢牢记在心中,余光瞧见李弘煜时顿了顿,又连忙挪开,未教人察觉出丝毫端倪。
“罪臣曹为远见过陛下。”曹为远双膝着地行了大礼。
“抬起头来,”承德帝也未让他起身,只是就着这个姿势问,“听吴岷前说,你在刑部狱中闹着要见朕,可是有何要事要说?”
“陛下,罪臣对罪臣所犯之事并无异议,事已至此在说什么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已是无用,罪臣自知死不足惜,可陛下仁慈,怜我曹家世代忠心,为大晋劳碌奔波,特饶了罪臣一家老小,罪臣心中感激万分,唯有念经食茹,替陛下祈福,佑我大晋百年昌盛。”
他说的声泪涕下,一副感慨万分的模样装了个十成十,小一会儿才说到了要点,“陛下良善却有人在天子脚下,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意欲取罪臣之性命,罪臣死不足惜,唯恐陛下受奸人蒙蔽,损一世英明,罪臣今日拼尽这条命,也要揭穿此人真面目,不再让陛下蒙在鼓中,不再受那残害皇嗣祸乱后宫,意欲损我大晋百年根基的毒妇蛊惑!”
话已至此,所指向何人已然不言而喻,今日局面有些出乎所有人意料,众人纷纷屏住呼吸,低垂着脑袋不做一点声响。
承德帝脸色看不出喜怒,只是掩唇咳嗽着,随后沉声问,“你所指这人是谁?”
闻言,曹为远缓缓抬起头来,直视承德帝的目光,转瞬又低了回去,语气却越发坚定,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明白,“罪臣话中所说之人,不是旁人,乃是罪臣同父异母的妹妹,大晋如今的皇后!”
“放肆!”
话音未落,承德帝勃然大怒,抬手一扫,案桌上的折子落了一地,满朝文武齐刷刷俯身颔首,齐声而言,“陛下息怒。”
“曹为远,朕看你是活腻了,不想要你这条命了!”承德帝鼻头翕动,恶狠狠的怒吼。
曹为远本就是胆小怕事之人,天子不怒而威,这会儿出了不少汗,汗水顺着鬓角落下,打湿了衣襟。
他口中干燥万分,不住的吞咽唾沫,身体颤抖如筛糠,四肢无力,还好是跪着,若是站着怕是要直接跌坐在地上。
余光瞥向一旁的李弘煜时,后者眉头微微一皱,曹为远顿时又收回目光,咬了咬牙哑着声道:“陛下明查,罪臣今日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皇后善于用表象迷惑他人,实则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全天下都被她蒙骗了,若非罪臣这些年替皇后做事,怕是也当真以为我大晋的皇后贤良仁善,心系黎明百姓,是一等一的贤后!”
一旦开了口,之后再说其他便容易了许多,曹为远停了下来,吞咽了口唾沫,再次抬眸望向承德帝,“正因罪臣知晓皇后颇多见不得光的事,皇后这才欲将罪臣除之后快!若非罪臣信不过未用多少吃食,怕是当真如了她的意,我大晋有此国母岂不是仍由他国取笑!”
“你口口声声说皇后心思歹毒手段狠辣,那可有何证据?若无凭无据,仅凭你片面之词如何叫人信服?”此时晏浩出了声,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丝毫问题。
“皇后平日里残害宫人的事,陛下只需派人去栖凤宫一问便知,只是皇后手段了得,那些宫人怕是不会轻易开口,陛下不如对他们动刑,这般他们兴许便会说了。”曹为远有些急迫的回道。
未曾想承德帝听完后更是大怒,重重一拍案桌,指着下方这人咬着牙怒吼,“屈打成招?朕看心思歹毒的不是皇后,而是你!朕不想再听,你也不必再说了!”
晏浩在心里冷笑了两声,面上却是顺着承德帝所言往下,“于是说来说去你也没点实据,曹为远你可知皇后是何身份,能由你如此侮辱,就算你是皇后兄长又如何,按律理应受五马分尸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