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裸着身子,缓缓起身,环顾着房中的其他人,丝毫未觉得窘迫和羞耻。
有何不堪的?
兴许这些人都碰过自己,自己从内里便开始腐烂,令人感到恶心,整个人比青楼最下贱的妓子还不如。
这种人,早就将羞耻心抛开了。
这般想着,觅儿站直了身子,由着四面八方探究,淫邪,不怀好意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唇角,鲜艳的血渍蔓延开来,将苍白的唇染的艳丽,好似吐了口脂一般,使得面容多了几分夺人心神的妖艳。
“王爷为何动怒?”觅儿扬唇笑着询问,“妾身同王爷是陛下的赐的婚,那便是王爷昭告了天下,迎娶的夫人,夫妻同房有何问题?”
“你……”李弘煜气急了,双目通红,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碎尸万段,“你这贱人也配与我同房?”
闻言,觅儿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笑出了声,歪着头一脸天真的问,“王爷莫不是嫌妾身脏?”
说完,未等李弘煜回答,她的笑容带了几分苦涩和自嘲,“不瞒王爷说,妾身也嫌自己脏,可无论妾身怎么洗也洗不干净,这都是拜王爷所赐,旁人都以为妾身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殊不知只是只供人取乐的笼中雀,但应该让全天下的人看看,王爷是何等胸襟,连女人都能于底下之人同享。”
“你这疯子!”李弘煜咬牙切齿道。
“妾身是疯了,从嫁入王府的第一天开始,妾身便疯了,”话语末尾,隐约带了些哽咽,泛红的眼眶留下泪来,神情满是绝望,“王爷心中无我,当初又何必去陛下跟前讨那封旨意,为何白白让我有了期许?”
“你既要问,那本王便说与你听,”李弘煜操起床边的衣衫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赤脚下地,几步便走到了人跟前,面色阴鸷的冷声道:“一颗棋子而已怎配让本王放在心上,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怨只怨你运气差了些,怪不得本王。”
觅儿耳中嗡嗡的响,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豆大的泪珠流了满面,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天寒地冻同她此时凉透的心相比,未带来一丝触动。
她仰起头,脖颈和下颌绷成笔直的线条,像是一只濒死的蝶,带着股破碎的美感,像是放下,也像是下定了决心,哑着声开口,“是我天真了,总在奢求太多从不属于我的东西,王爷利用我,欺辱我,而我却将整个人,连带一颗心都给了王爷,想来王爷也是不稀罕的,如今还能给王爷的,只有这条命了,王爷拿去便可。”
话音落下,觅儿闭上了眼。
李弘煜眼神阴冷,面容满是铁青,情也好欲也好,男也罢女也罢,他介意的从不是这些,于他而言,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是可利用的存在。
他极其擅长掌握人性弱点,三分温柔,三分体贴,以及四分的假象,季思是这般,孔令秋是这般,就连眼前这女人也是这般,想从旁人身上汲取几分温暖,痴傻的令人发笑。
令他愤慨的是被人戏耍的怒火,眼中闪现了几分杀意,五指触上眼前之人纤细脆弱的脖颈,指腹间好似透过皮肉感知到跳动的脉搏和血管,只需轻轻用力,便能折断。
二人对峙,李弘煜眼中杀气四溢,面目有些癫狂狰狞,随着他五指渐渐收紧,觅儿脸色涨红起来,无意识开始挣扎,口中发出叽咕叽咕的声响,仿佛从喉腔中挤出来的一般,能够清晰的感知胸腔的呼吸变得稀薄起来,双目泛白,来不及吞咽下去的口涎顺着嘴角滑落,瞧起来狼狈不堪。
就在觅儿意识快要消散时,掐住她脖颈的手却松了力。
“怎么?你也要同本王作对?”李弘煜看向伸手拦住自己的阿鲁,语气冷冷地问。
“属下不敢,”阿鲁虽这般说,却未将拦住李弘煜的手收回去,“只是眼前这人王爷暂时动不得。”
他小心翼翼说完,见李弘煜未有动怒的征兆,这才继续道:“这满城的人都知王爷极其疼爱觅儿夫人,而且王爷是让皇上赐的婚,若是夫人无故去世,恐引旁人猜忌,更何况,觅儿夫人是娘娘宫里的人,出了什么事王爷也不好同娘娘交代,这些日子王爷娘娘本就生了间隙,没必要再惹娘娘不悦,眼前还有大事要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生事端的好。”
李弘煜并非意气用事之人,如若不然也不会隐忍蛰伏多年,稍稍一想便能明白其中利害,冷着脸松开手退后。
觅儿趴在冰凉的地面,脖颈间指印清晰红肿,她捂住脖颈咳的撕心裂肺,口涎流了一地,隐约夹杂着些许血丝。
“本王留你一命,”李弘煜卑睨轻视,话中满是股高高在上的语气,“好生做好你的秦王夫人。”
一甩衣袖,冷声吩咐,“把人给我拖下去严加看守,若出了差池唯你们是问!”
得了令,两人上前搀扶住觅儿往外脱去,她失声大笑,衬着披散的发,长着满是血水的唇,嘶哑的声音像是厉鬼啼哭,青天白日便教人脊背发凉,每一个字都用尽浑身力气吼出来,“李弘煜,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本王与天相争,又有何惧!”
屋外的风拍打着门窗,深冬冷的人哆嗦,官道驿站有旅人三五成群凑对闲谈,说起来前些日子临安临安不知为何飞来许多雄鹰,在秦王府上方盘旋,久久不散。
昔有立斩白蛇,鱼肚称王,今日便有此一景,旁人都说此乃神迹,这秦王怕是并不简单,大晋兴许要出一位千古一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