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如电光一闪,他伸出的手被挡住,又被人猛一下抓握进掌心中。
程陨之手骨被捏的吱嘎响,他无语道:“顾宴,是我,不是什么天高地厚的小贼。”
被抓握的手这才放开。
顾宴没抬头,疲倦道:“还没有结束。”
行吧,怪不得说是得通宵一夜,他程陨之不至于熬不住一个晚上。
他打了个哈欠,道:“你放开,我去床上躺会儿。”
顾宴松了手:“好,你去。”
小程嘀嘀咕咕:“现在不怕我说什么怪物了吧,”一边上床,给自己拉拉被子,心满意足地挨在枕头上,“哎,可怜可怜我小程,大半夜了还不睡觉,真是困得慌。”
后背附上一具温热身躯,身后人也跟着上了床,似乎是黏人到了极致,一刻也不想分离。
顾宴的额头抵着他的脊柱,硬邦邦的,磕的程陨之后背生疼,龇牙咧嘴。
然而太晚了,他困得睁不开眼睛,回手拍了拍顾宴:“那我睡了啊。”
顾宴安安静静地说:“你睡吧。”
他漂亮的道修沉沉睡去,留下少主一人,在深夜中睁着眼睛,描摹眼前视线里,这一小块布料的花纹。
是他找来给程陨之做的新衣,被人熨帖地穿在身上,有种礼物被正主亲手拆开的快乐。
稍稍一用力,就能把小程翻过来。
小程睡觉说老实也老实,基本不怎么动弹;
说不老实,也确实不老实,直接将手一勒,滚出了被子,一头栽进他肩窝处。
少主疲惫而无声地笑了笑,扯来被子,替两人盖上。
晨光熹微,顾宴下了床,捡起地上他蜕下的皮。
说实在的,若是没人说,不会有人将它当做是什么人身上的皮,而像是一块被裁剪过头的半透明的薄纱。
连摸起来都有薄纱的质感。
顾宴也不好将它丢弃,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事情就大发了。
他在卧房的书柜底下摸出一个小木盒,将锁扣打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无数的“薄纱”。
它们交织重叠在一起,每一块都惊人的完整,细腻朦胧,完全不像人皮这种血型东西,都是什么美丽的、带有灵力的法器。
顾宴端详着这些薄纱,以往,他会直接将蜕下的皮扔进去,再重重关上锁扣。
毕竟它们每一块,都代表着他的痛苦。
然而今天……他却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蜕皮期。
少主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向床铺方向,他的小程还在呼呼大睡,一头栽进被褥中不肯醒来。
最后,他将薄纱整理整齐,安安分分叠好,放在最上面一层,扣住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