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路明遥不远的地方站着的风涅闻言微微抬眸,很快又垂下眼睑,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怔然。
似有一股酸涩又在他心口处漫开。
路明遥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他,注意力集中在白汐身上,坦然道:“不管是凤族之契还是天契,待花印重归我手中,我就会立刻解开还他自由。”
“到时候风涅是想留在仙宫继续办事,还是想回到他的妖林,亦或是选择回到凤族我都不会插手。同时,我也承诺过替他解开被迫压在他身上的误会,找出当年真正伤害观海宗的凶手,还他和凤族一个清白。”
“至于凤族,你们乐意继续隐于山谷或是重入仙界我亦不会在意。但这方仙界在我治理期间,我将会把凤族视作昔年瑞兽一样看待,若有敢贸然对凤族出手者,将连带其族亲与宗门降下重罚。”
路明遥掷地有声地说道:“这是我对凤族的承诺。”
白汐有些错愕:“你,你真的还会和风涅解除契约?”
“是。”
她不解:“既然如此,为何你不直接在法阵里乖乖就范,将凤契直接解了就好?”
路明遥看着她,眼神莫名有种睥睨之意:“别人逼迫我解除契约,和我自愿的解除,对我来说是两件事。”
白汐又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不论如何,路明遥在各种事情上给她留下的印象确实非常深刻。
谈话间,她发现原本还与他们共处一个地方的风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路明遥不知是没有发现还是即使发现了也不在意,很快就与她进入正题。
“你说有另外的方法帮助我,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面对白汐的质问,路明遥轻笑:“你所希望的不就是借着风涅的力量,强行叫仙界人屈服并按照传言中的方法打开通天的秘道,带着你族人向上界讨要说法么?”
见白汐沉默着承认了他的猜想,他又提醒:“如果你足够聪明与理智,那最好别这么做。”
“上仙界的人只会比我更要无情,只按照规矩办事,无法外情可言。你若带着族人擅闯天界,手握多条无辜性命,届时别说讨说法了,恐怕还会害得你族人全部遭到责罚。”
“重则失去性命,惨遭灭族。”
白汐气得脸色苍白:“难道就要我们平白遭受这些委屈吗?”
“你们总说天道公正,它公正在哪儿了?不过是失去涅槃灵术就要否认我族以往所有功绩,这究竟哪里公正了?”
其实路明遥也觉得此事有些怪异。纵然凤族是萎靡与懈怠过一段时间,却也不该直接遭到此等重罚。但关于具体情况和解决方式,也只有回到上界询问才能清楚。
他在心里无声一叹。
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想回去。没办法,谁让他就想宠着他的小凤凰呢?
他朝白汐说:“对下仙界的生灵而言,想要到上界唯一的方法就是毁了四海仙宗的天柱,打开通天之门。不过此事说到底也只是个传说,人们谣传着用这样的方式能上达天界,可又有谁真正亲眼见证过?”
反正他在上界那么多年,还不曾见到有人真的成功用这种方式打开那扇通天之门。
路明遥道:“我的身份特殊,不过是通往天界的路道,只要我想随时能将下仙界的任何一人带往天界。”
凤族的意愿很简单,就是想亲自到上界仙尊面前讨要说法,并重新让凤族回归从前的辉煌。这个想法实际上与路明遥有那么点不谋而合,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风涅。
他的小凤凰明明比任何人还要优秀,却连仙籍都不能有,给他当道侣还得遭到旁人的指指点点。虽说他并不在意他的身份是镶金戴玉般的高贵还是草鞋蓑衣般的卑贱,但他不是很喜欢其他人借此事来抨击。
所以凤族今日就算没有这样的要求,他也打算这么做。
“再说,让凤族重归辉煌永远不可能仅是一个人的责任。”路明遥眉头轻蹙,语气难得有几分严厉与责备,“即使风涅有能力修得涅槃之术,你们凤族若不拿出态度,要上界如何再认可你们的身份?”
“怎么没有?!”白汐反驳道,一时间忘了与自己说话的人是不久前还厌恶的对象,“这些年我们不曾放弃过修行,只是凤灵树启示过,因为凤族太长时间不再有涅槃的后代,如同熄灭的烛火,需要一个契机将其点燃方能重新赋予族人们这个能力。”
路明遥了然:“所以你们认为,风涅就是那个契机?”
白汐语气有些骄傲:“以他的能力,自然有那个能力成为重燃烛芯的那个存在。”
“祖凤的传承并非每个凤凰都能获得,他生来就有此天赋,即使没有凤凰谷的蕴养也能将自身实力提升至此,是我族最大的骄傲。从出生承接了祖凤血脉之力的那一刻,无论是我还是他父亲,又或是族中所有长辈都对他寄予了厚望。”
路明遥只在意:“据闻凤凰涅槃,是要闲置死地而后生?”
“那如果他在过程中只有死亡而没有涅槃成功,岂不是会葬送他的性命?”
“想要突破获得无上的力量,自然需要铤而走险。”白汐冷声回道。
路明遥气笑了:“既然如此,你们凤族族人之多,怎么就不推着他们去冒险算了,凭什么要风涅赌上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