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有薄茧,在中指食指关节处,是个使剑的剑客。
十二国擅剑的不多,自打百年前出了个剑仙后,谁不知道剑的道运被夺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可怜造化还不够最顶尖的那几个瓜分,哪有人还会使剑。
现在还用剑的人,不是对剑此行爱的深沉,就是练了多半辈子,不能改道了。
周峰觉得,他是前者,毕竟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
“我名玄柘,在此地归隐。”玄柘没有回答是否重名,但也没否认。
许是周峰眼中打量的意味太过浓重,对方顿了一下,才又解释。
“犯了错事,在这静心悔过。”
“犯了错事。”
周峰本不想窥探旁人隐私,只为示意自己在听的应和,重复对方话中重点,并无询问之意。
玄柘默了默,撩起眼皮,撞到周峰茫然眼神,又垂下头,似乎是有难言之隐,摸了摸鼻尖,才答复。
“嗯……不知道被冒犯的那人肯不肯原谅我,是我的道侣。”
周峰同情的扫了一眼对面的玄柘,因为他没具体说,就自己脑补了一堆什么什么不可告人,盘综复杂的隐秘,不方便告知旁人的细节。
可惜周峰本不是一个会安慰旁人的,向来张嘴就是噎死人不偿命的车轱辘烂话。
平日里师父常教导他,少说话,如遇到非得,说话的时候,争取做到言简意赅。
周峰向来把师父的话奉为特定某些时候的「金科玉律」,意思是想听的时候格外重要,不想听的时候全当耳旁风。
不过如今他勉为其难的听到师父的那句「真言」了。犹豫片刻,颤颤巍巍在名为「渡人」的路上,试探迈出去一步。
“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想来你的道侣定然瞧在这张脸上也会原谅你的。”
周峰惯会以色取人,开玩笑也不太合事宜,好像自己又说错话了。
眼瞅着玄柘脸色不太对,周峰又尴尬的补了一句“虽然得罪了人家,但有道侣总比没有强一些。”
“你。”玄柘眼神里有点无辜的茫然,放空了不少。“早晚有一日,他会和我在此地相逢。”
玄柘的指搭在瓷白杯盏上,红润嘴唇沾了几滴茶汤,轻轻一笑就勾勒出浓墨重彩的意味来,有此容貌,确实不当担忧等候的人不会回来。
周峰本能想要辞别,却又被玄柘强留几日在竹楼中,好吃好喝,把酒言欢。
并非周峰不疑人,只这玄柘出现得恰到好处,尚有救命之恩,纵使他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周峰也只能装作不知,不提,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