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年不过十岁出头,长得像是雪娃娃,又爱笑爱说,一笑起来,漂亮得不行,人人都愿意同他说上两句。
师父来接他的时候,他不谈夫妇两人的事情,师父也不过问。
事隔十年,沈飞云不知怎的,竟然又想起了这对夫妇,说:陆大哥,我当时知他们已死,却不知被葬在何处如今算是知道了
我带人去葬的,挖了个坑,就地埋了。陆擎冬叹了一口气,你醒后,我只提过一次,你打断我,说你不记得有这两人。我因此知道你年纪虽小,心里自有主意,于是叫人不要再提。
沈飞云走过低矮的山洞,前方渐渐开阔起来,于是直起腰,笑道: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陆擎冬道。
不久,六人便走到灵堂。
陆擎冬亲自将邱慎言放进石柩中,又取了石灰,将灵柩填满盖上,而后置入石壁里。
接下来三个月,醉春楼上下缟素,以念邱慎言之死。
沈飞云也问过陆擎冬:你恨陆月染吗?
得到回答:不恨。
沈飞云在问之前,或许心中已经有答案。
没有一个人在恨另一个人的时候,还会亲昵地叫他小名,而陆擎冬言及陆月染,称呼的都是阿七。
一日,沈飞云正在后山执棋打谱,远远就听到陆擎冬的脚步声。
他向来对声音敏感呼吸声、脚步声、落叶声、蝉鸣声、欢笑声
何事?沈飞云落下一子,左手拿着棋谱,头也不抬地笑着说,怎么今天走路急冲冲?
陆擎冬走到近处,双手撑在石桌上,皱眉问:沈兄,你精通医毒两道,不知是否也精通蛊虫?
有所涉猎。沈飞云淡然道。
落下一子。
与此同时,树上的一只甲虫也落在棋盘上。
沈飞云收手,放下棋谱,抬头笑道:你问的是漠北的蛊毒,还是苗疆的蛊虫?
第9章
其时日上中天,盛夏的天光自顶上繁茂的枝干、绿叶中漏下,斑驳地映在草地、石桌上,星星点点。
和风轻拂,白点随风摇曳。后方的山岚随风而来,一阵清润。
沈飞云的左手衣袖正搭在棋盘边缘,微风一过,便把半片阔大的衣袖吹落。